经过永乐的一番大力整顿,大明朝堂气象总算好了些,蹇义办事也比较以前大胆了些。
黄福一上任,很快带着人马去修因内战毁损的黄河河道和运河去了。
在京诸王才见识了永乐在朝堂上的强控场能力和决断能力之后,也不敢再折腾了。
不管怎么说,永乐打了他们一巴掌,把他们都召回京城,还给了一颗大大的糖吃,好多人封了尚书。这可是实权位置,既能捞钱,也比较威风。如果再不识相,那就要吃苦果子了。
但是,永乐经过和以方孝孺为的儒臣一番苦斗,加一番缠斗,又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暗杀,也是精疲力尽,连续辍朝了半个月。有什么大事,他都是通过新任刑部侍郎朱允熥这个联络员和内阁进行沟通。
永乐自信不怕与朝臣们死磕,因为他一知兵法,二还开挂。正如他在朝堂上所说,他有一百种方法玩死他们。
但是面对血淋淋的内斗结果,歇息之余,他又犹豫起来,觉得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如果把这些力气放在南洋,他又收了不少小弟,拓展了更多空间,也许又收了几房老婆。
想到老婆,他又是苦笑不已。
现在已经是烟花三月,最美江南时,他这个永乐皇帝既不能与群臣同乐,也不能陪老婆同乐,误了秦淮河边的曼妙烟柳,误了瘦西湖的风花雪夜。
唉,为大明免费打工,两头都没落到好。
幸亏南洋的班底没有染上内卷的坏习惯,否则自己的后院恐怕又要失火……
三月十六日的朝会,永乐没有上朝。
内阁辅兼刑部尚书蹇义召集一帮内阁成员开会,研究对方孝孺和景清等人的处置方案。
有人义愤填膺:“方孝孺和景清都是谋反,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必须严惩,灭掉二人九族。”
有人表示同情:“方孝孺和景清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灭掉九族,未免达过,就是陛下也不会允的,我们还是要宽严相济。”
也有人表示怀疑:“我看还要继续深挖,扩大战果,看他们还有没有余党。”
……
内阁的意见很不一致。
讨论到最后,蹇义罕见地拍了板:“依大明律,凡谋反及大逆,不分从,皆凌迟处死,父母、兄弟、子侄三代以内血亲、姻亲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年十六以上男丁皆斩,十五岁以下均给付功臣之家为奴,妇孺及财产一律没官。”
蹇义最终通过他的专业知识说服大家,好不容易通过了严惩方案,准备按谋反大罪将方、景两家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蹇义是个厚道人,但是他现在也受不了方孝孺作死。
“辅大人,我们还是按照宽严相济的原则重新拿个处理方案吧。”
正当蹇义准备向皇帝上报内阁讨论结果的时候,朱允熥一下子否定了内阁的意见。
当然朱允熥已经不再是已经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吴王了,而是新任刑部侍郎兼永乐皇帝和内阁之间的联络员,传达的往往是皇帝的声音。
皇帝现在懒得上朝理政,有什么指示往往通过朱允熥向内阁传达。
蹇义不免狐疑起来:“吴王殿下,这是你的意见,还是陛下的意见?”
朱允熥答道:“陛下口谕,只问犯,裹胁不问。”
蹇义固执道:“依大明律,凡谋反及大逆,不分从,皆凌迟处死,父母……”
朱允熥赶紧制止道:“辅大人,你不需要给陛下普法,也不需要给我背法条。陛下说了,太祖皇帝用刑太苛,需要拨乱反正,蹇辅修订大明律太慢,有负圣望。”
蹇义听皇帝又在批评自己,也不再坚持,连忙表示:“臣领旨,即刻重新会同有司拿出新的处置方案。”
朱允熥又说道:“辅大人,不需要那么麻烦了。现在主犯已死,陛下不想深究,只需将方孝孺和景清两家田宅没收,男丁分别往碎叶和富锦效力,妇孺子女也一同前往。”
蹇义还是充满疑虑:“吴王殿下,景清一案非同小可。这个逆贼刺杀陛下背后主使还没查清,是否与当年陛下在丹徒遇险有关联,亦未可知。驻守富锦的广宁右护卫指挥同知可是景清的堂兄景诚啊?”
朱允熥反问:“怎么?你还担心景诚谋反不成?”
蹇义又想了想,还是说道:“没有。陛下仁慈,我等立即照此办理。”
吴王带来的永乐口谕,比内阁成员刚才主张宽严相济的主张还宽松。
蹇义觉得皇帝简直是在放纵犯罪,鼓励谋反。景清一家竟然配到自己兄弟那里,这是流放吗?
但是永乐的手腕和魄力也让他感到无法抗拒。
蹇义是个老实人。在处置了方、景两家之后,他总感觉跟不上永乐的思维节奏,进一步萌了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