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伯渊的笑还挂在脸上,前堂骤然响起两声沉闷的碰撞,像是有人接连撞上了药柜。柜中的药瓶摇晃,出清脆而零碎的声响,令人不安。
“戒备。”我皱眉,沉声命令院中集合的护卫,“莫让他们跨入院门。”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自院门倒飞进来,重重摔倒在地。
护卫们瞬间紧绷起来,严阵以待。
我心中咯噔一声,望着地上的林生,这是拦不住了吗?
“属下没用。”林生捂着胸口爬起来,目光越过我,满是歉疚地望向身后的吕伯渊,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无奈。
吕伯渊眉头深锁,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大人!”门外,河石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与惶恐。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探入一只脚后跟,随后整个身子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推着,缓缓倒退入院,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锐利的剑锋在暮色中散着凌冽的光芒。
河石缓缓退入院中,执剑的人也渐渐显出身形。
我怔怔地望着那熟悉的身影,霎时间所有的惶恐与委屈一起涌来,交织成网,紧紧束缚着我的心脏。我一直暗自祈祷他能担起父亲的责任来保护云洲,却不敢对他有丝毫的期待。直到此时此刻,才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我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出现。
他亦看向我,这是他归来后,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踏进这方小院。
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
“齐王殿下这是做什么?”吕伯渊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凝固的气氛,眼神示意林生和河石退下,“不知这两个侍卫,做错什么得罪殿下?”
河石搀扶着林生退后,萧景宸缓缓放下重剑,并未想要追击。
剑锋触碰青石地面,出一声清脆而细微的声响。
“齐王殿下息怒,何老将军家的嫡长孙今日在城外被掳,我等是奉命行事,来此搜寻线索。”院门外,一位官差左眼乌青,颇有些狼狈地禀报,“这回春堂姜文君的儿子姜云洲,之前险被掳去,两案或有牵连……”
“滚。”萧景宸侧,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冷漠。
“殿下,此事于我何家事关重大。”另一道声音传来,言辞凿凿,显然是那位领头的何家人,“姜云洲虽然姓姜,但谁人不知他是我兄长何正武的儿子,是我何家嫡亲血脉。如今城内外强抢孩童的匪贼猖獗,父亲让我将孩子接回去照顾,以慰藉我兄长在天之灵。”
“娘亲!”云洲方才被剑拔弩张的场面吓了一跳,本能地躲在我身后,此时亲耳听见自己的身世,激动得探出头来,“娘亲,他在说什么?他说我的父亲是谁?”
原本在房中的雨眠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中,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她注视着我,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激动与疑惑的光芒。
我低头望着他们百感交集,如鲠在喉。
萧景宸的目光掠过云洲和雨眠,转过身去,冷冷说道:“既然姓姜,那便是她姜文君的孩子。与你何家无关。”
“殿下不知,那姜文君当年与我兄长何正武……”门外是谁,听来生疏,但信誓旦旦的语气,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毫无意外地为我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
而这样的目光,我早已习以为常。
“闭嘴。”话音未落,萧景宸再次提起重剑,直指对面咽喉,面色阴沉,目光凌厉,“她从前如何,轮不到何家置喙。你那兄长倘若有情有义,不会让她无名无分生下孩子。你何家若还有一分良知,便不该欺她孤苦无依。眼前行径,更应以为耻。”言罢,他手中重剑又递出几分,引来堂中一片克制压抑的骚乱。
“滚。”他周身散出令人胆寒的杀气,“要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