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维亚……小列维亚……”
波琳娜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弟弟的脸,那曾经充满笑容的面庞此刻毫无表情,消瘦而呆滞,两腮内缩,双目无神。
几声呼唤后,女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弟弟此刻并不在这里——这里只有一副被共鸣摧毁,却还依旧有一点使用价值的躯壳。
她抱住弟弟,头埋在他的颈窝,出压抑的哭声。
同样的一幕在车中反复上演,姐姐、母亲与父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哭泣着,低语着。
时间已经过了一分钟。
但驾驶席上,身着驾驶服,黑纱覆面的女人并没有出言催促。
可下一秒,从驾驶席前方的面板上,响起了男人急切的咆哮声:
“塔季扬娜!快到地面去!战车队即将集结,我们需要你!”
频道中传来的声音极大,伴随着指挥中心内忙乱的杂音。
女人依旧没有动作,但车外的士兵迅靠近车门,半劝半拽地开始将平民清出车内。
带队的队长是一个壮硕的光头男人,他开始以咒骂和呼和声驱散距离战车过近的平民。
他并不冷血,但他知道,关键时刻该如何与斯拉夫人交流。
人们迅被驱离车内,波琳娜几乎是被架着扔出了车,但他的丈夫一直站在车门外,盯着车内的情况,因此及时上前,一把抱住了妻子。
波琳娜的双眼已经哭红,她最后看了一眼车内,便将头埋在丈夫的怀中。
抽泣与哭喊声一时间高亢,却又迅低了下去。
但没有人与士兵生冲突,也没有人争吵或辩解。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最后离开战车的是那个矮小的中年女人,她的孩子就坐在车门旁。
下车之前,女人最后伸出手,轻抚孩子的面庞。
她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挂在了青年的脖子上。
女人的目光也已经和儿子一样呆滞,仿佛她也死了。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激动或坚毅的神情,但她捧住儿子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的孩子,去吧。
“去做你该做的事。
“去帮助我们的战士,干掉那些占领我们家园的敌人。
“去让它们付出代价!”
一瞬间,青年的目光似乎恢复了清明。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对母亲说些什么。
但下一秒,混沌与迷茫再次席卷了他的脑海,他的头低了下去。
中年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夹杂释怀与悲恸的凄然微笑。
她后退两步,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儿子,退出了装甲车。
然后向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