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婉地表达了血族不会借取和使用这件封印物的意思。
蒸汽教会的代表听着听着,当即抓住机会,鼓起勇气客气开口道:“我们蒸汽教会也会尽微薄之力,提供定量的符咒和灵性子弹,并在封印物的使用上提供帮助,也请诸位阁下体谅我方人手短缺的情况。”
既然血族都是后勤了,我们工匠怎么不算后勤?
考虑到现在蒸汽教会在鲁恩的地位,如果在行动中生了人员折损,鲁恩皇室和两大教会肯定会给出抚恤,但显然难以允许其像丰收教堂那样招募新的非凡者或从因蒂斯调派人员。
这位代表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本职工作是安抚和保护贝克兰德为数不少的蒸汽信徒,维护教会的利益而不是鲁恩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他委实没有积极参与的动机。
雷达尔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安东尼则额外安抚了几句后,转而对奥黛丽露出笑容:“我希望使用黑夜教会的封印物进行公证。”
代表军情九处的休。迪尔查旋即说道:“我希望使用自身能力进行双方的约定,并且向信仰的神明起誓。”
军情九处大部分成员的信仰都是风暴之主,雷达尔听罢,这才最后说道:“我们会自行准备公证书。”
“没问题。”虽然有面具遮挡,可奥黛丽不论语调还是神态都给人一种笑容明媚的感觉,“那么,现在可以将公证的语句先行确认下下来。”
……
“咚——”
圣塞缪尔教堂顶端大钟时针缓慢挪移至表盘正下方。钟楼顶端清晰而浑厚的钟声远远传出,惊飞广场上众多白鸽之时,一道幽蓝光影倏忽闪现至在人迹罕至的街角,旋即凝固成了肩上立着一只乌鸦的高瘦男子。
望了望四下无人后,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瓶散着馨香的淡黄色精油,匆匆洗掉了覆盖于面孔上的神奇物品,恢复了原本的相貌。
收好“塑颜粘土”,道格拉斯视线越过落满了飞鸟的层层屋檐,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信步走上街道,并侧头对乌鸦低语:“您晚上想吃什么?”
乌鸦蹦跳了一下:“你准备做什么?”
“夹烤肉和蔬菜的卷饼……和玉米浓汤?”道格拉斯从自己脑海中选出了最省事的搭配。
“多加玉米粒。”
被乌鸦当巢穴窝了一天之后,他现阿蒙的信使比起阿蒙来说好相处得多,至少没有那种高序列带来的压迫感,不会让人紧张,甚至还可以投喂。
只要乌鸦能保证自己这幅形象在路人看来是正常的,那他也不介意它蹲在自己脑袋上或是自家餐桌上。
商量好晚饭菜单,道格拉斯搭乘上公共马车寻了个座位,随后拿出半根铅笔和新买的笔记本,翻开到已经写有不少字迹的一页上。
这一页的内容相当潦草,仔细去读能觉其中包括了只是简单勾勒出形状的城市轮廓线条、一些地理位置以及物候相关的描述,少量历史上的记载、以及部分对特色建筑、食物、物产的简单描写。
这些信息指向的是鲁恩北方的另一座知名港口城市——阿霍瓦郡的恩马特港,也是水晶球指示的适于扮演的城市,因此道格拉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那里游荡。
恩马特港似乎此前便流行着通灵等神秘学游戏,外加远离了近期形势紧张的贝克兰德,总体而言神秘学氛围比其他地方更浓厚些,让初来乍到的道格拉斯都逮住机会忽悠了几个人来占星。
由于这些占星都不涉及神秘学领域,消化的实际进度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只是给他带来了做“占星人”的切实感受,让人能够大致把握住扮演的感觉。
“‘占星人’认为天体的相对位置和相对运动与人世间的变化存在普遍联系,相信解读了这些联系就能诠释人的性格和命运,甚至预测未来……”
道格拉斯无声自语的同时,翻开新的一页,用笔尖轻轻敲打着纸张,写下了“联系”、“命运”、“预言”几个关键词。
在这个世界的神秘学中,“命运”常常被描述成一条磅礴不息、时刻奔涌、分支众多的长河,每秒钟都蔓延出无数条支流,每秒钟又有无数条支流消失于浪涛之中。
而二十二条途径中,唯有被冠以“命运”这一名称的非凡者们,才能真正看到这条河流的模样,甚至只是当下的一部分的模样,无法窥见全貌。其他途径纵使有再多的占卜手段,抽象点来说,就如同站在长河岸边的小小蚂蚁,只能通过那河水拍打石岸溅起的星点浪花来揣测河流此刻的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占星人”给道格拉斯的感觉似乎又和其他途径有所区别。这只蚂蚁不再关注眼前的浪潮与河水,而是转而凝视遥远广袤的星空,试图通过那虽能映入眼中却更加神秘莫测的星体运动,反过来推断命运河流奔涌的方向。
这就像是手持导盲杖的盲人,要平稳走路并不是依靠视觉,而是依靠分辩探路的棍子反馈回的信息。
通过这么一套间接的方式,“占星人”更擅长追溯事物与事物间神秘学上的联系,进而窥探命运在较长一段时间内的总体趋势,也擅长解读各种各样的意向。
“这在某种意义上有些接近相邻途径的‘解密学者’,也就是说,扮演需要更多主动的解读,主动的现和追寻,并且善于总结……”
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母落下后,道格拉斯神色一动,直观感受到了某种灵性层面的轻松感。
有过晋升经验的他知道这意味着“占星人”魔药与自身的初步契合,意味着扮演的主干已被抓住。
对于接下来的扮演,他也大致有了个思路,那就是普利兹港那个找自己占卜祖母笔记的少女,准确的说,是那本笔旧记——那是目前道格拉斯自身遭遇的最好的解读对象,而且两者称得上是有缘分——如果不是格里安的出现,也许今天他的魔药就能开始消化。
当然,他的面前还有一个更大、更有挑战性的目标,艾文。汤伯森。只是那家伙层次太高、身具污染、又是个无法理喻的疯子,不是道格拉斯现在能够对付的。
从上午的见闻来看,丰收教堂的实际大主教埃姆林。怀特都从南大陆赶了回来,那么贝克兰德的各大教会显然已经在策划一次针对艾文。汤伯森的行动。最好的结果是艾文。汤伯森当场被几大教会击毙,次之是那家伙遭受重创。后一种情况的话道格拉斯还会考虑下自己动手的可行性,但在那之前,他更希望艾文离自己越远越好。
他略微放松肩颈,刚想向后靠在马车座椅上,又赶在压住乌鸦尾巴前及时坐直了身体,继续摆弄着笔记本。
除了本序列的扮演外,今天他还顺便模拟了下“记录官”的扮演。
一开始,道格拉斯将“记录”这一行为粗略地划分成了“总体”和“细分”两个方向,前者追求对事物决定且唯一性的描述,后者则是对事物某个侧面的深入剖析。前面几页潦草的笔记就是他初次尝试的成果——尝试让别人能够通过自己总结提炼过的信息,推测出所描述的城市。
不过实际去做后,道格拉斯现这个目标还是相当有难度。世界上有那么多所城市,它们事实上当然每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实际去用有限的词汇概括时就会现,同一类型的城市,譬如普利兹港和恩马特港之间就存在着相当庞大的共性,如果不对两者都有着深入的了解,很难用概括的方式进行区分。
这或许意味着他的划分方向有些许偏颇,事实上更应该把这两个方向概括为“共性”与“个性”,它们辩证统一……死去的政治课还在追我……道格拉斯自顾自地翘了下嘴角,手上开始写一封简短的信函:
“我的朋友凡娜:
好消息,我晋升‘占星人’了;坏消息,我招惹到了一个半神层次的敌人。
或许你还记得,在弗萨克的耶托奈夫城,我和安德森对付过当地已经堕落的主教和一个遭受污染的‘魔鬼’,后者叫艾文。汤伯森,南大陆出身。
他刚刚把贝克兰德的丰收教堂和它所在街道完全摧毁。而且我有理由相信,他选择这座城市这座教堂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丰收教堂是我工作的地方。
艾文是个遭受污染的极其危险的半神,甚至有可能是某些邪神,譬如‘原始月亮’或‘欲望母树’的神眷者。而且,他表现出了一些常规‘魔鬼’似乎不应该具备的能力,我知道‘魔鬼’们因为崇拜的对象和自身种族不同,展出的能力也会有所差别,但艾文自称‘联系之恶魔’,这似乎在历史上没有先例。据我所知他还展现出了部分‘大地’领域的力量。你听说过这种类型的‘魔鬼’吗?
我现在没办法对付他,但不妨碍我为此做些准备。
我想从密修会手中购买南大陆那些信仰‘原始月亮’、‘欲望母树’的邪教徒们近期的行动,以及特尔里或因蒂斯境内近半年有没有出现自称能够解读罗塞尔笔记或使用了不在历史记载中的任何一种语言文字,并因此聚集起来的新兴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