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派出去了五路人马,其中一路明早上,城门一开就会去往东城朝天观,或许我们还能找到云化子道长。”元亓轻声道。
“我们”这个时候听到这个词,真好。
不过,再次提及云化子道长,周敞亦不抱希望。
铁木牌的机会已经用在了老郡主身上,云化子当日说得明白,恐怕自那之后,早就不知云游去了什么地方。
然而,哪怕是有一线希望,他们都该试一试。
周敞打心底里涌上一股热流,握住了元亓的手。
能有一个人始终陪在身边,这感觉真的很好。
周敞最终还是打了众人回去休息,至少今晚不必都守在景姑姑身边,辛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到时候轮流值守是免不了的。
之后,两人相携往东院寝殿而回。
路上再次经过已经成了废墟的正院。
院中两株海棠树静静默立,满树的白花已经被火灼焦不剩多少,剩余的白花随夜风摇摆,却是白得刺眼。
周敞不自觉流下泪来。
元亓唯有劝慰:“王爷,等过两天咱们就找工匠来,将这里重新修葺。我保证还可以还原出从前的样子,什么都不会变。”
周敞任眼泪在腮边冰冷,声音哽咽又缥缈:“不……,不要修葺,就维持现在这个样子。”
元亓探究的目光望过来,不明所以。
“这是个教训、是个提醒,这是我的过错,是我的罪……”周敞不自觉攥紧。
今晚,她都做了什么?
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若是景姑姑就此失去性命,甚至瘦猴冲进火海没能出来,又或者秋叔本来身体不好受不住刺激,再或者还有钟与、高远……
这些人,原是奕王风铭的部署更是家人,不知不觉中也早已成了她的家人。
而烧焦的正院就是见证。
见证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高自大。
“嘶……”元亓默然,却又忍不住疼呼出声。。
周敞这才觉她一直攥着元亓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将她的手都扭痛。
“对不住,我、我……”除了自责,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
元亓反而又握上她手,温柔一笑:“王爷,无需自责,景姑姑会好起来的。”
周敞默默点头。
之后,两人一路回了寝殿。
月亮已经落入西方,天光将明之前是最浓的黑暗。
周敞不愿独处,坚持躺去贵妃榻,让元亓睡床。
元亓拗不过也只好如此。
两人便都和衣而卧,静静睁着双眼,等天亮。
周敞脑中思绪乱飞,眼前挥不去那两株海棠树上的白朵。
“那两株海棠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我特地从宫中移植出来的。”奕王的意识忽然忍不住开口,就是想说点儿什么。
风铭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的,也不知元亓能不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