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有些意外,意外中又透着些惊喜,那种惊喜让姜钰琪既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这么多天终于看见她释然的轻快,可难过的是,这种轻快其实就是对生命的弃权。
“刚才在抢救室外等你的那段时间,我忽然想得很通透。”
姜钰琪轻轻在那有些枯瘦的手上摩挲,“我们应该尊重你的想法,而不是用爱的名义去绑架你、控制你。”
泪水从维拉的眼眶中溢出,她轻轻嗫嚅着,“天……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懂事……如果早一点遇到你,我和夏莉尔也许早就和好了……”
既然话都说开了,两人彼此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姜钰琪索性和她说起夏莉尔的后事。
“就弄个简单的仪式吧,”维拉有些哀怅,“我这副模样也不想见外人,跟一些老朋友道个别就好了。”
可是在她印象里,夏莉尔似乎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除了一些酒肉之交,就是数不清的男朋友,总不能让这些人来道别吧?
“这些我和贺凌商量一下,”姜钰琪想了想,“说实话,我觉得贺凌可能会知道该邀请哪些人。”
维拉怔了怔忍不住苦笑,确实如她所说,贺凌会比自己更了解女儿,因为整个成长期间,都是贺凌像个大哥一样陪伴保护着她。
“贺凌那孩子应该也很难过吧,”维拉叹了口气,“夏莉尔离开了,我又是这个光景,他就算是硬汉也会有点难以释怀吧……”
想到今后的事,维拉忍不住把脸埋在双手之间。
姜钰琪不忍心再让她面对这些,安抚她在床上躺下,独自出了病房。
一走出病房,一片明媚的秋阳正好投射在她脚下,驱逐了病房里带出来的阴冷。
姜钰琪任由双眼在强烈的阳光下睁着,视线渐渐有些模糊。
她虽然遭遇了那么多,但至少还能活下去,有些人却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权利。
对于那些想要她死的人,她只能笑着说声抱歉,因为她不但要活,还要让他们先付出代价!
回到贺凌的病房,方茗在桌前处理文件,贺凌则在查看手机上传回的信息。
“我已经找好殡葬中介,”贺凌见姜钰琪进屋,朝她招招手,“你也来看看,帮着挑一个仪式吧。”
姜钰琪的鼻子有些塞,闷声闷气地应了声,凑上前看看。
“夏莉尔是喜欢热闹的人,这些都很沉闷啊……”贺凌忽然自言自语。
姜钰琪有些语塞,这个男人真的是在选殡葬仪式吗?
没等她反应过来,方茗没好气地插了句嘴,“你是想在仪式上敲锣打鼓跳大神?”
“啊,那倒不是……”
贺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夏莉尔肯定不喜欢这种。”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姜钰琪忽然觉得心头的沉重少了几分,她颇有些享受地听俩人说话,明明都有些沉默的两个人,碰到了一起去负负得正。
贺凌有些粗枝大叶,可方茗刚好细心认真,连阴阳怪气也是配合得严丝合缝,没有一点让人不适的感觉。
姜钰琪忽然清醒——
这不就是欢喜冤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