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脸大汉将金锞子塞入捕头手中,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无妨,若有事,还得烦劳你们。”
“是……”捕头强摁内心的欣喜,转身关上门,悄然而去。
空荡荡的监牢之内,剩下了相互怒视的两个人。
如一对随时准备扑咬上去的斗鸡。
贺威终究还是率先败下阵来,两眼挪向屋顶,以鼻孔对着阔脸大汉。
从小到大,无论在哪个方面,自己从来就没能胜过这位长兄一筹。
他是自己最坚定的保护者,却也是揍自己揍得最狠的人。
这位,便是从大都南下的贺胜。上都留守长子、怯薛军之中唯一的汉人千夫长。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贺胜冷冷地问道。
“知道!”贺威依然鼻孔朝着贺胜。
贺胜紧攥拳头,青筋暴起,却只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对于贺威,贺胜从来就没有满意过。不是他要求太高,而是贺威太过不争气。快三十的人,如今竟然一事无成!
父亲与自己,给他安排好了一切,也教会了他一切,却没教会他应该如何面对失败。
贺家看似一门尊荣,已处于汉人的巅峰之处。可是只有真正到了这个位置,才会感受到面临的危险。一旦失足,便是万劫不复!
对于贺威的挣扎与不甘,贺胜可以理解,却无法接受他愚蠢的行为。
不是因为他杀了几个怯薛军,而是被人利用却不自知。
但是又能如何呢?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却又不肯服输之人,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兄弟!
“跟我回去吧。”贺胜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
“不。”
“你已经杀不了甄鑫了。”
“我,非杀他不可!”贺威咬着牙说道。
“为了铁穆耳的指令?你知不知道,铁穆耳因为此事,已经受到皇帝的斥责!”
贺威犹豫片刻,默默地摇了摇头。
“为了你那些死去的兄弟?那你为什么不去杀李邦宁?”
贺威神情微滞。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去杀李邦宁呢?
是因为自己知道这个阉人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而不敢下手?
还是说,心里对于他多少存着些许的感激之情。毕竟自从领命南下之后,都是此人在给自己透露甄鑫的行踪。
但是李显一直在利用自己,把自己当枪使唤,这厮其实才是最可恨的那个!
“那就是为了赵珍珠?”
贺威突然暴怒道:“你想让我回去作甚?苟延活在人世,四处乞怜?还是回去给你们养老送终?”
“叭!”贺胜终于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贺威不躲不闪,咬着牙说道:“我丢掉的东西,必须要自己捡起来。否则,没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