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仅有点点明星投映在看起来乌黑一片的江面上,映照出那点点洁白的涟漪。楚水河畔的苍云卫营地中,篝火为他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晕染上了些许暖色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半音阶口琴。
荀江海轻轻将口琴放在唇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他的演奏。《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是一深情而悠扬的曲子,他知道每一个音符都要精准地传达出歌曲的情感,如同在纸上书写最美丽的诗句。
他先选择了一个中音区的"1"音作为起始,用口琴的第三孔吹奏,这是歌曲的基调,也是他情感的起点,如同春天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柔和。接着,他轻轻地切换到第二孔,吹出一个柔和的"7"音,为接下来的主旋律铺垫,仿佛是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脸庞,带来了清新的气息。
随着曲子的深入,荀江海的手指在口琴的孔位上灵活跳跃,如同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从低音到高音,再从高音回到低音,每一个跳跃都恰到好处,每一个音符都清晰可辨,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熠熠生辉。他的嘴唇紧贴口琴,通过改变吹气的角度和力度,他能够吹奏出不同的音色和音量,使得整曲子充满了层次感,如同彩虹在天空中绽放,色彩斑斓。
在吹到"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这一句时,荀江海特意放慢了节奏,用一种几乎是呢喃的方式吹出"静"字的音符,仿佛是在轻轻诉说着一个故事,给人以宁静而深沉的感觉。他的手指在第四孔和第五孔之间轻轻滑动,吹出"5"和"6"的音符,模拟出黎明时分的宁静和祥和,仿佛是在告诉人们,世界是如此美好,只需要我们用心去感受。
接着,曲子进入了高潮部分,荀江海的手指迅在口琴上移动,如同闪电在夜空中划过。从低音的"3"到高音的"1",再回到低音的"5",他用一种强烈的对比,表现出歌曲中的激情和力量,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他的吹奏充满了力量,但又不乏细腻,每一个音符都饱含情感,仿佛是在倾诉着内心深处的故事,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随着曲子的结束,荀江海缓缓地放慢了节奏,用一个长长的"1"音作为结尾,仿佛是在给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他的演奏如同一场华丽的盛宴,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这个音符在空中回荡,仿佛是黎明的曙光慢慢升起,照亮了整个夜空和江面。他的演奏结束后大家才再次听到了江畔的涛声。
跳动的火光照得荀江海的脸上忽明忽暗,他正了正自己的领口的扣子后看向周原青和被周原青抱住的马兰彩后笑着说:“原青,干嘛这么看着我。怎么?嫌曲子不够喜庆?”
周原青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掰断了手里的小树枝然后将它丢入火里后,才看着剧烈燃烧的篝火喃喃自语道:“这次协防八仙岛(江心洲)的任务你怎么看?”
荀江海笑着站起身来,用自己那顶船帽随意的在裤腿上拍了拍,才笑着看向周原青:“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你嘛?我操这个闲心干嘛?”说完就探手抓起自己的外套懒洋洋的披在肩头。
“各连队的情况怎么样?”周原青看荀江海走远了,赶忙追着问了这么一句。
荀江海晃晃悠悠的脚步猛的停了下来,他笑着转过了身,“放心吧,贤亲王,咱们兄弟做事你放心,这次一定把八仙岛守好。”说完那句话,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也渐渐地变为严肃。他皱着眉紧紧的捏着拳头,最后有些痛苦的说了句“现在咱们荆楚省够乱了,我不会允许赵小胡子再来捣乱的。”
马兰彩这个女人趴在周原青怀里,昏暗的火光让她白天看起来还颇具风情的桃花眼的眼角皱纹更深邃了几分。不过她胳膊上的那对蕾丝连袖的五指手套上的纯黑色蔷薇图案的镂空印花让她多了几分性感和妩媚。她看荀江海走远了,笑着用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指甲轻轻划过周原青的脸颊。而后她那对眯起的眼睛几乎被修长的睫毛覆盖,她笑着靠在周原青的肩膀上小声说:“原青,我觉得宋省的赵连虽然每次都在八仙岛碰瓷,不过这次他在携大军而来,估计并不简单。”
“赵小胡子的本事不大,但是胆子不小,这次如果不把他打疼了早晚是个祸害。不过他赵连只是小麻烦,武廿无和李玄才是祸害。”周原青就这样一边将干透了的小树枝丢到火堆里,一边怔怔的看着火堆呆。不断被丢进干柴的篝火让他背后的影子跟随着火苗忽长忽短,就像影子有了生命是在那里张牙舞爪的跳动着。
营地里除了篝火的噼啪声,以及江涛拍案的水声以外特别的安静。荀江海叼着烟晃晃悠悠的在营地里溜达着,他看到几个士兵在围着一口大铁锅,这口锅里正在煮枪——现在这一把把自动步枪的木质枪托和护木以及一些橡胶部件已经拆下来了,现在锅里煮的是一条条纯粹的铁疙瘩。
铁锅在咕嘟咕嘟冒泡,一个戴着隔热手套的班长对手下的新兵骂骂咧咧的说“让你们擦枪,你们整得枪都脏成什么鬼样子了。”说完就‘咔嚓‘的一声拉开枪栓,对着脏呼呼的枪膛舀了一大勺开水就淋了进去。
伴随着热水浇在那团黑漆漆的油泥上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烂油味儿,荀江海看着那个被熏得连连咳嗽的老班长,嘴角也不由自主呃呃泛起一抹温馨的笑。这个老班长是末世前周家的保安队长,也是他这个周家的家生奴才和周原青和周原礼这两位大少爷的射击教官。
周原礼称帝之前,这位赵传儒教官就因为念叨了一句,“这末世了,今天张三当皇上,明天李四当皇上,都叫万岁,王八羔子才万岁呢。”就因为这句话,周原礼大骂这位赵传儒教官‘寡廉鲜耻,利欲熏心‘,把他从荆楚铁卫第七师的师长一口气贬到了一个班长。
赵传儒的事儿在这个只有荆楚省一省之地的帝国中也都是‘家喻户晓‘的。所以这个赵班长骂谁,谁也都是听着。荀江海就这么笑着看自己师傅给那群菜鸟讲枪。
只听赵班长眯着眼看了看枪膛,然后一把就把枪塞到一个新兵的怀里,骂骂咧咧的说:“小兔崽子我给你拾掇枪,你倒是看起来了,油都松动了,拿回去好好擦。一个五六式都被你拾掇成这个鬼样子。你还配当兵?”
荀江海看到自己师傅得了空,于是蹲在阴影里的他赶紧丢掉烟头,赶紧一脚一脚踩灭了才拎着两瓶白酒满脸堆笑的走了过去。
“师傅,忙完了?”荀江海赶忙笑着迎了过去,他一边走,一边给周围对他敬礼喊‘营长‘的士兵烟。“今天急行军兄弟们辛苦了,等明天到了八仙岛我好好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
“改善啥。吃枪子儿吗?”赵传儒听了自己徒弟的话,一屁股坐在身边的小马扎上,他熟练地卷起一支旱烟,在荀江海殷勤的凑过来的火苗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才看向那群新兵缓缓说道,“你们一边玩会去吧。”
荀江海一听就知道赵教官有话说,于是微笑着对周围那群新兵点点头,等所有人都走开了,才笑着说:“师傅,你可真不给我留面子啊。”
“切,你这种二流角色军官,还指望我多尊重你?”赵传儒拿起那个白瓷瓶,看了看嘿嘿一笑,然后又有些警惕的说,“小兔崽子,我记得上次你给我送酒还是你八岁那年。那会我刚揍了你,你这个小杂毛直接给了一瓶尿。”
荀江海听了老脸一红,他现在都是三十的人了,虽然从小就是吃赵教官的大嘴巴子长起来的,可突然被师傅当面说这种事,还是有些尴尬。
“师傅,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您还记着呢。”荀江海边说边打开了白瓷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师傅,有这么香的尿吗?这可是三十年多年的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