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记耳光,是岳小兰抽在王东升的脸上,就连王东升的老花镜也被打飞了出去。她就那么转过身不敢再去看这个男人,她冷冷的说:“松手,快点。。。家里人不能都死。”
王东升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红印,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心中更加痛苦。岳小兰的话像一根针,深深扎在他的心上。他看着岳小兰的背影,感受到她的决绝和牺牲,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悲凉。
他的手缓缓松开,岳小兰的手从他的掌中滑落,就像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被切断。王东升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失落,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也许,还失去了更多。
周围的士兵们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表情复杂,有的带着同情,有的则是冷漠。张铁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他只是按照军规和命令行事。
“带走。”张铁简洁地下达了命令,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将岳小兰从王东升的身边拉走。岳小兰没有再回头,她的步伐虽然踉跄,但背影却显得异常坚定。
王东升站在原地,看着岳小兰被带走,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末世中,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雨幕还在疯狂的冲刷着皲裂的混凝土地面泛起一阵阵浑浊的泥浆,仿佛没有停歇的意思。“庐州市末世天堂!”的巨大广告牌,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凄凉。
王东升和其他女人默默地站在小楼的门口,目送着岳小兰被带出视线的时候。隔壁的一户别墅打开了大门,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着被三个穿着黑色皮衣挂着枪套的大汉揪了出来,然后丢在泥浆中。
可是隔壁的那群穿着丝绸旗袍的女人们,居然一个个挑着眉毛扇着小扇子看猴子一样看着自己曾经的“好姐妹”就那么和岳小兰一起丢在泥水中。
张铁看了看那个高大的军官,这个军官黑色皮衣上挂着一个金色的金大徽章,这是第四军的主战部队而且是金陵大学出身的军官才会佩戴的徽章。
“哟,我们王教授也好这口。”那个军官看岳小兰和看畜生一样,说着就拉动了手中那把鲁格手枪的枪栓,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随后用军靴重重的踹了一脚后,恶狠狠地说“你们这群孔雀军的渣子,袭击民众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今天吧。以为躲进优待区就可以为所欲为?”
皮靴的践踏和拳头的殴打比暴雨还要密集,很快的这两个女人不动了雨水冲刷着她们的伤口流出一道红色的血痕。
这里是别墅区也叫优待区,更是流民口中的权贵区。这时候所有的权贵们都打开窗户,屋子里温暖的灯光和外面灰白色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距离看起来那么近,就像是海平线一样,看似天与海那么近可是呢。。。。。却是永远也触及不到的遥远。
谁都知道孔雀军残党的名声,她们经常袭击防卫脆弱的流民营地,现在的孔雀军残党和过去庐州城的孔雀军那个割据势力完全就是两种生物。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那就是老虎,如果老虎在街上溜达那肯定是吃人,可末世前养老虎的土豪那就不要太多了。如果一定要说清楚,这些优待区里的做过孔雀军的女人与外面的孔雀军残党,就是家养老虎和野生老虎的区别。而且最棘手的问题是一些没有条形码的女人一旦拿起枪去抢东西,人们会本能的认为是孔雀军残党。
王东升在自己妻妾们纠结的目光中走到了雨中,雨水瞬间淋透了他雪白色的衬衣,那个黑皮衣军官看到王东升走了出来,赶忙凑过去一把拉住王东升。他小声在王东升耳边说:“王老师,你怎么敢出来啊。这种人老百姓的怒火很大,一旦沾上那就别想脱身了。”
王东升就这么被推搡着进了屋,他的余光还看到隔壁邻居赵飞云教授那些妻妾看向他嘲笑的眼神,她们就像是在说‘就这还是大男人呢,磨磨唧唧的‘,可是王东升哪有心思想这些事呢?他刚一进屋就一把擦掉自己脸上的水后,看着这个中校就说道:“这位中校,我是王东升,我可以证明我的妾——岳小兰,是无辜的。”
那个中校一听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而后摘下自己的军帽小声说:“王老师你别嚷嚷了,是我。。。。”
王东升看向眼前这个高大的军官,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最后看到这个人眼角的一处疤痕才认出对方,“郭爱军?金大心理学临床三期的?你还活着?”
“王老师啊,您别闹了。我都快被您吓死了,怎么回事啊。为了一个女人,你全家性命都不要了?”郭爱军说完一把将王东升按在沙上,然后就那么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倔老头。郭爱军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老教授脾气倔,但平民区隔三差五就有人被孔雀军残党大卸八块。这时候谁沾上孔雀军三个字那都会被老百姓吃了。
想到这里,他一把按住还想要站起来的王东升,他看着这个倔老头的眼睛,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王老师。。。千万别出门了。你再这样,宪兵队就该来了。”
“我要给武廿无打电话。。。我家小兰是无辜的。”王东升这个倔老头面对自己的学生一下就恢复了底气。
“哎哟,您可千万别给武军长打电话,求您了。这样吧,我不在您家门口枪毙她,您看行吗?我能做的真就这么多了。”郭爱军一边说一边焦急的看着手表,此时的他已经注意到附近已经有平民聚集在外面还有人嚷嚷着。
路人甲:“当兵的怎么回事?怎么到了权贵区就不执法了?”
“阔太太的待遇就是好啊,当了孔雀军都没事。。。。”路人乙阴阳怪气的说。
士兵甲:“这大下雨天的,出来看枪毙人,你们有毛病啊?”
民众丁:“我们谁家没遭过孔雀军残党的罪?我们都看看到那个女人脖子上的条形码了,好人谁留这个?”
郭爱军听到外面的声音,脸色变得严峻了起来,他知道情况正在迅恶化。民众的愤怒,随时可能爆。他转向王东升,声音急促的说道:“王老师,您必须明白,这不是武军长一个人定下来的。他就是接了您的电话也不好办,求您了,赶紧让我出去执法吧。要是再拖拖拉拉的,咱们都麻烦。”
郭爱军的话语仿佛一记重锤,击中了王东升的心,让他一阵头晕目眩。王东升沉默了,他的眼神在屋内的昏暗中显得格外迷茫。他知道,自己再阻碍执法,不光救不了岳小兰,还等于逼着郭爱军把他抓起来。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他终于选择了让步。
"行吧,爱军,我懂了。"王东升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你就。。。按规矩办事吧。难为你了。。。。"
郭爱军紧抿着嘴唇,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他转过身,大步走出了屋子,直面着外面愤怒的人群和暴雨冲刷下的泥泞街道。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混合着他的汗水,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一种几乎是吼的声音向士兵们下令。
"按军法处置,立刻执行!"郭爱军的声音穿透雨幕,坚定而有力。
士兵们迅而有序地行动,将岳小兰带到了一旁的空地上。雨水和泥水交织,模糊了视线,却掩盖不住即将上演的悲剧。岳小兰被迫跪下,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只有一种深深的平静和对往昔的不舍。
王东升在屋内,背对着窗户,他不敢去看那即将生的一幕。耳边传来枪栓拉动的清脆声响,那是死亡的前奏。紧接着,一声沉闷的枪声划破了雨夜的宁静,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王东升紧闭双眼,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悲伤。
十五分钟后,人群散去了。雨幕之下的郭爱军视线中的庐州那轮廓变得模糊而扭曲,街道成了积水的河流,反射着惨白的天光,闪烁着幽冷的光泽。建筑物的残骸如同巨兽的遗骨,散落在各处,被雨水冲刷得更加破败不堪。墙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霉菌,如同一幅凄凉的画卷那白墙上的两个弹孔是那两个女人生命中最后的印记。
郭爱军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淋湿他的军装,那冷冽的雨滴打在脸上,他有些愁,他知道,自己刚才下达的命令,估计让那个倔老头一辈子也不搭理自己了。但作为一名军人,他更知道老百姓对于孔雀军残党的恐惧。因为无论是权贵收养的孔雀军姬妾,还是到处烧杀抢掠的孔雀军残党,在民众眼里都是老虎只是有的老虎是家养的,有的老虎是野生的。所以老虎就该死这是最简单直白的逻辑无关于情感和道德。
此处地势很高,可以眺望到远处的庐州中心那座巨型电视塔依旧静静地屹立那里,他看着那座电视塔了会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推门走进了王东升的别墅。郭爱军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内,轻声地对王东升说:“王老师,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和下面人说好了,都可以统一口径说是外面的抓住的这两个女人。不过师哥那里我只能实话实说,希望您能谅解。”
过了良久,王东升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郭爱军。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和无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认命。
"我明白,爱军。"王东升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这个世界变了,我们都得学会适应。你。。。你已经尽力了。"
郭爱军看着王东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位昔日的恩师,这位在末世中依然保持着一丝学者气质的老人,心里一定承受了很大的打击,但他真的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毕竟武廿无优待这些高级知识分子,是为了知识的传承。而他就是遏制这群人变成真正末世权贵的皮鞭。毕竟孔雀军这种事太敏感了,就像是养老虎,今天你敢让这些权贵“养老虎”明天难保这些老虎不会吃人。今天他唯一感觉抱歉的只有在自己老师门口枪毙他的小妾。
郭爱军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站起身,向王东升敬了一个军礼。"王老师,我理解您的痛苦,但请您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大的正义。"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但眼神中却难掩愧疚。
王东升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郭爱军不必多言。他知道,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选择。他没有责怪郭爱军,因为在这个末世,生存和秩序比个人的情感更为重要。
"去吧,爱军。"王东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告诉他们,我王东升没有怨言,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变得更好一些。"
郭爱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王东升的家。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于王东升来说是多么艰难,但他也知道,这是必要的牺牲。在这个末世,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每个人都必须为了更大的目标做出选择。
雨还在下,庐州市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传来的雷声和雨滴击打地面的声音。郭爱军走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军装,也冲刷着他的心灵。他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他背负一生的愧疚,但他也知道,这是他作为军人的责任。
而在王东升的家中,老人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雨幕。他的眼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种深深的哀伤和无奈。他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而他,也必须学会适应这个新的世界。
夜深了,庐州市的灯光渐渐熄灭,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雷声,像是在诉说着这个世界的悲凉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