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本质在于存续。
而存续,是一个被动的过程,神性推着所有生灵向上升华,就像攀登一座螺旋的高塔,哪怕这种升华并非她们想要的。
螺旋圣山尤特克拉希尔正是这种上升的映照,还有无光之森圣神之冠的仪式……
这正是地母的神性之理,祂要让所有生命在神性的驱动下不断上升,最终只会有两种状态——
要么彻底被灭绝,要么永远都处于上升之中!
可生命无法永远上升,就算抵达了某一种神性的尽头,也只是成为神明,依旧还有其他神明能够与之匹敌。
就算是如炼狱之主般的神明,最终鲸吞了所有一切神性,也只是成为又一尊黑暗地母。
黑暗地母会再次出现,就像是支配傀之神性的厄喀德那一样,这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要么灭亡,要么无限上升,成为新的黑暗地母。
除非,是成为像乌洛波洛斯一样……
天之主。
少年眼眸中荡漾的金色光芒一下子熄灭,就好像突然从失神中回到现实。
他微微喘息着,心中升起明悟和敬意。
怪不得那些古老而强大的存在,都会对厘定世界尺度的天主满怀敬意。
因为祂通过自身的理,一定程度上地挣脱了地母的约束,重新圈定世界的规则。
比如第四天主乌洛波洛斯,祂通过永恒的轮回,在实现世界存续的同时,将自身维持在不增不减不衰退的完美状态。
而更早之时的第一天主伊苏,或许是通过光与闇绝对的平衡。
至于剩下那两位,洛尔甚至都不曾听过它们的名讳,自然也无从揣测它们的办法。
“洛尔?”
“你怎么了?”
独角兽与洛尔不分彼此,在少年沉凝时,它同样也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奈莉尔幻化出画之投影,与芙蕾一同担忧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洛尔摇摇头,开口说:“老师,芙蕾,我们走吧……嗯?芙蕾,你怎么了?”
有着如同天使羽翼般美丽蛾翼的修女姐姐此刻情绪似乎十分低落,她垂着眉眼,神色落寞。
“……洛尔,我觉得,我太弱了……”
少年愣了一下,当即就明白了芙蕾的意思——
她在虫巢中重拳出击,可在面对炼狱之主和厄喀德那的时候,却笨拙得像个婴儿。
这种感觉就像是芙蕾曾经刚刚成为成虫,面对大公伊兰达妮的时候,那种深沉的无力感。
“我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强,根本没办法保护好你……”
芙蕾低落地说道,洛尔失笑了一声。
“芙蕾,你还想要多强,我们面对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神明哇!”
“就算是丽安娜在这里,也无法在祂们手中讨到多少便宜的。”
少年宽慰着说道,只是芙蕾听见了蛾母的名字,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了。
洛尔眼眸中闪着微光,直接将她抱住,一边将自己额前的丝拂向脑后。
芙蕾身子微微一颤。
不会安慰人的男生通常会手足无措地说着没有意义的话语,但很懂得安慰人的男生已经将头束了起来。
……
夜幕降临在了满目苍痍的荒野上,此前被炼狱消融的风雪又卷土重来,但却并未持续太久,只给地面铺上一层银装。
混乱的神性光芒上升,化作瑰丽的极光,在穹顶之上柔和地降下光芒,被雪地反射着,令这深邃的昏暗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