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床上倚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半大少女,双目微垂,皮肤细嫩洁白,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红纱,领口扎的紧实,两边一直披落下来,轻轻地盖在红花上,一双洁白如玉的腿则从红纱中穿出,嫩足踏在红花上。
她的颊间因为伤势有些粉红,眼睛却乌黑,见了两人进来,很勉强地笑道:
“见过昭景道友!”
李曦明认出朱宫来,相较于她曾经的兴意冲冲与张扬无度,此刻这女子方才显得有些柔弱,那双眼睛在略显昏暗的洞府里甚至有些慌乱了。
“朱宫道友…”
李曦明拱了拱手,虽然眼前的少女两颊绯红,并没有太多的死相,可他依旧能敏锐地察觉出对方身上时高时低的神通波动。
汀兰叹息:
“昭景且看一看?”
李曦明告罪一声,接过对方炽热如滚炭的手腕,神通微微动了动,心中暗暗生寒。
对方的躯体之中弥漫着一股湿且冷的神通,忽高忽低,潜藏于神通肌肤之间,隐隐与太虚相呼应,在她的诸多玄窍中不断穿行,每每遇见了神通压制,立刻消弥而去,却又在别处浮现而出。
‘好毒的阙阴神通…’
李曦明眉心紧皱,他并非没有处理过这种滞留不去的伤势,低声道:
“我也在长霄的【桑谀参九玄法】上吃过大苦头,这一类最是阴狠,不是要十年二十年化解,就是要将你法躯毁个通透。”
这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很快又平淡了,答道:
“这能如何,他卫悬因是大赵国师,是大真人,趁我受伤难防,背地里偷偷用灵宝照我,自然骗得过…看他的模样,是要将我的法躯毁了,好让我滚到海外去疗伤。”
她说了这话,汀兰默然无言,李曦明有些尴尬地摇头,朱宫只细细地看他,眼神流转:
‘只听他与长奚的事情,觉得他是个古板易算计的,不曾想一连几年下来,倒是他得利最大,到底是海内成道的角色,不能低估。’
李曦明探查一番,若有所思,答道:
“我曾经炼过一丹,乃是用牝水治内伤,也不知用处大不大,且等我与老前辈商量一二…他诊断拿方子,我来想办法炼制。”
他看上去很有一副尽心尽力的模样,让朱宫眼底闪过一丝感激,谢了一声,这才见他退下去。
汀兰舒了口气,在她一旁坐下,答道:
“有他在便方便多了,毕竟有一枚针对的丹药到底不一样,更何况是明阳修士来炼制……如果实在治不得,衡星手上有更好的法子,大不了我去求她!”
朱宫神色有些烦闷,答道:
“她一向就这么冷眼对我…海外风气就是如此,我在那从小长大,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我也恨那人吃人的世道,我师尊陨落,有了大人的帮助才险险突破紫府,也算肃清一海,可突然就成了我有罪了。”
汀兰默然摇头,避开不提,答道:
“你只将伤养好…海上…又出事了。”
朱宫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问道:
“海上?新雨群礁?”
汀兰点头,叹道:
“自从有人故意在旁制造异象,我已经把重要的门人接回来,也深入地脉看过了,事情不小,底下那东西不断折腾,这样下去必然叫他人晓得。”
朱宫面色不断变化,最后只能沉沉吐气,有些解脱式地道:
“实在管不住就放了吧…社稷二道的东西,实在不是如今的你我能看护得起的,师尊在世时就嘱咐过我…万不得时,还是要放弃为好。”
汀兰的面色却不是很好看,低声道:
“这怎么能放呢…是后患无穷的事情!你先养好伤势,等着事情了结,你我再去讨论其中的事情…如今文清突破,只要我们能从北方的泥泽之中抽身,派一个过去镇压总是够的。”
朱宫眸中复杂了一瞬间,口中喃喃自语,终究没有说出来:
‘怎么来得及呢…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处处无漏…算计你们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终究是当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