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看着圈里的香升起的白烟乱了一瞬,而后燃烧的度变慢了。
正当她在心里思虑这样的变化是因何所致的时候,一段手机铃声响起,直接将凝滞悲伤的氛围打破。
大河很不好意思的摁断电话,面色涨红,“我,我没破坏啥吧?”
王老道摇了摇头,继续调解,如今就看这怨灵愿不愿意放过老鸣了。
签文落下,长短签落到一处,怨灵在纠结,它是恨老鸣的,正是这抹恨,支撑它在世间飘荡了那么久。
而如今得知真相,只觉得荒诞的很。
原来他本来就会死在那里,只不过被命运捉弄,让本是想救他的老鸣,亲自将他和被子绑在一起。
当时他在想什么呢?
他想看老鸣的眼睛,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或许他想问的,不仅是老鸣。。。。。。
老太太坐在一旁,瞥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直不起腰的老鸣,开口道,“你不是奉养了他母亲吗?或许带他母亲来,能解开你们之间的冤债。”
大河颤巍巍的举手,“那个。。。阿婆怕是来不了了。”
刚刚他把手机静音了,
因着他没接电话,然后对面就了信息过来,阿婆。。。。。。不行了。
张桂枝听到这话,眼前一黑,然后就是不信,“咋的,我早上带老鸣出门的时候还给她熬了小米粥吃,咋就不行了!”
而且她还托了大海妈照看的。
老鸣愣愣的抬头,然后看向红绳圈的方向,急促的喘息了几下,然后艰涩的问道,“老师,去看看阿婆吧,她想你的。”
殿内似乎起了一阵风,凉凉的,带着香火的味道。
长签落下,谢宁叹了一口气,在老太太的示意下从篮子里取了一把伞出来,还有小瓷瓶里装的朱砂。
那伞只是普通的折叠伞,上面还残存着一些朱砂符文的痕迹,老太太拿着毛笔沾了点朱砂又重新画了一道新的符。
那是藏魂的符,可以暂时给鬼魂一处安居之所。
不过除了藏魂的符文,老太太还画了另外一道,谢宁却是不认识的,因为她现在学的还不够深。
老太太念念有词的围着红绳圈挥舞双手,乍一看真的很像农村里跳大神的。
香尽,红绳忽地起火,不是黄色的火焰,而是浅蓝色的,若冷翠。
“好了,走吧。”
不知为何,总觉得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还要难行。
南方的秋日阳光依旧热烈的很,但几人都不觉得热,反倒有些冷,毕竟怨灵就在身旁,即使有老太太用伞收住了,也挡不了多少阴寒之气。
等在医院门口的大海妈见那么多人跟着赶过来,眼睛都有些不够看了,但她好歹还记得正经事,“快,老鸣,桂枝,阿婆不行了,你们去见最后一面吧。”
年近百岁的阿婆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视线却是落在窗外,其实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或许是打开的窗口处,有秋雀儿的声音。
“阿婆。。。。。。”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阿婆阿婆的唤她。
“小鸣来了?”阿婆摸索着握住老鸣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问道,“桂枝呢?”
“我在这儿呢。”张桂枝凑上前,轻轻碰了碰阿婆。
阿婆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方小帕子,把它递给张桂枝,“这么些年,照顾老婆子,你辛苦了。”
有些褪色的帕子展开,里面只躺着三个银元,一对耳环,一个银镯子。
“老婆子没别的东西留给你了,就这些,你不要嫌弃。”
张桂枝合上帕子,总是倔强的脸上晕了红色,她只觉得身上起了火气,烧的她心头慌。
只恨恨的道,“你这老婆子,谁要你这些破烂?你就该自己留着,等二娃生了孩子,给二娃孩子!”
她们家二娃才二十多的年纪,都没结婚,更别说生孩子了。
张桂枝每次嘴上都不留情,整日骂骂咧咧的,但这么多年,不管多艰难,她都没有苛待过阿婆。
“老婆子等不到了。”
阿婆毫无聚焦的视线虚虚划过众人,陡然落在谢宁的方向。
是老太太撑开了伞。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她的泪就下来了。
“与青?是我家青仔吗?”
或许人之将死,能够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反正谢宁是看不到旁边有什么东西的,只觉得左侧比右侧更冷些。
大海站在角落里,看见阿婆脸上的笑,颇有些不可思议,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个瞎眼的阿婆笑过。
阿婆只会呆呆坐在小马扎上,虚虚的望着巷子口,好似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