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照入屋内南角,和煦的气息弥漫在室内,谢宁提笔将诏书修好,然后递交给与她一同上值的中书舍人。
红秀的案件终于在初冬的时候落下帷幕。
她还活着,这就代表着皇权的胜利。
谢宁自知其中有着不少的律法漏洞,只不过都被各家高的辩术遮掩,每个人看待事情的角度都是不一样的。
有人争之,是真的为了坚持律法,在那些人眼里,律法在皇权之上,谢宁是肯定这类人的想法的,可此争论放在这个时候并不合时宜。
而有人争的,是权,是政治导向。
谢宁作为辩论的胜利者,即使在辩论后适当的拉了一下双方的感情,但也依旧有不少人视她为政敌。
帝王掌的是制衡术,可若是朝堂一派势大,那便会造成主弱臣强的局面,所以谢宁才分了其中一些势力,然后结合自己的势力,走到天平的另一边。
不管是左右相之间的互相牵制,还是枢密院和亲卫军之间的牵制,都是为了让这个国家机器能够平衡的运行下去。
有时候谢宁也会想,或许上下一心也是好的,但她也只是想想,皇权过大,易暴政,因此需相权制约,相权,也就是臣权,如臣权过大,一家独大,也易生专权,所以便需要分权。
皇帝需要在朝堂上扶弱抑强,鼓励竞争,防止臣子一家独大,避免臣权威胁皇权。
对于臣子,不管是被扶持的,还是其他的,则是利用思想控制和赏罚手段做到恩威并施,让臣下感恩戴德,畏威怀德,最终为己所用。
制衡与操纵这两个权谋手段很俗套,但却足够有效,且历久弥新。
谢望之即使远在泸州,也知朝堂的格局,他来信问谢宁,将自己作为一方黑子,送入帝王的手中,难道不怕终有一天,她也会变成如今的那一枚白子吗?
然后还给谢宁寄了一本书,《中庸》。
谢宁如何不知谢望之的担忧,她信燕曦,但却不会信一个皇帝,所以她当然会给自己留下后路。
一旁的座钟轻轻的敲了几下,正垂手站在门口垂帘处的小宫女当即朝谢宁这边看来,见对方起身了,便取下一旁熏过一遍的披风给谢宁系上。
谢宁最近领了个任务,那就是每隔三日下午辰时的时候去给燕曦讲课,若燕曦不去陪太皇太后,两人也会一块用膳。
今日燕曦在后宫,所以便有宫人来为谢宁领路。
两人走至假山旁,另一侧隐隐传来叫骂和哭泣的声音,还有些熟悉。
谢宁脚步一顿,直接转道往那假山后走去,正望风的小宫女看到谢宁,顿时一个激灵,拔腿就往后面跑。
那给谢宁领路的大宫女微微皱眉,呵斥一声,然后也连忙跟了上去。
谢宁身高腿长,没一会儿就把那小宫女给拎住了,“你跑什么?”
小宫女跪在谢宁脚边瑟瑟抖,谢宁看她被吓的面色白,顿时快步朝假山后面绕去。
然后便瞧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在踹一个圆滚滚的女童,那女童脸上都被地上的小石子划了好几道血痕,不大,可看起来却是有些可怖。
谢宁面色一沉,“惠和公主。”
惠和公主在看到谢宁的时候也是一愣,脚上的动作一下子没收住,自己打了个踉跄,也幸好女童躲的快,不然就被踹到眼睛了。
“阿宁姐姐!”
本来还在怂怂的小姑娘立刻爬了起来跑向谢宁,才跑了几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跑回去从角落里牵起一个比她瘦小很多的女童往谢宁身后跑。
还没站稳呢,便紧紧抱上了谢宁的大腿,一脸的鼻涕眼泪就这么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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