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干什么嘛?放开豹豹,豹豹要去找宿主玩嘛!』
被摁在怀里的小豹子动弹不得,只有尾巴挣脱了束缚,气得啪啪抽打禁锢自己的胳膊。
“她是你的宿主,那我是什么?”祝影不甚开心的撇撇嘴,却是松了手任由豹豹蹦出去,转头掩面肩膀一抽一噎起来:
“呜呜呜俺就知道,恁嫌弃俺是个复制品…你去吧!豹砸,豹砸你去了后我们还会见面吗豹砸~”
『…真是的。』明知道是夸张拙劣的装模作样,豹豹猫还是难免心软,长长地叹了口气,扒拉着衣角又钻回她怀里。
『豹豹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好了…反正我们早晚会再见面的。』
“嗯哼,我就知道豹豹最好了。”原本还泣不成声的某人放下手抱着小豹子berber亲了两口,脸上哪有半点泪痕模样?
自那日在城中分汤药起,祝影便住进了县令的府邸里。
鼠瘟在历时半月的治疗后再寻不到一个病患,那酒楼大堂说书的先生每日排队换着地方吹嘘当日的情景。她在居民们的口中几经传言后彻底神化,连带着驻城的兵卫们也心照不宣地唯她马是瞻了。
当然,只是一个规模中等的小城,就算把老弱妇孺全算进去也不过几千人。只是当初从城中逃出去的百姓中不少携带了病原,这就导致壑阳周遭的几个城镇、乃至整个州郡几乎都乱了套。
因为预料到被招安后八成要配到边疆驻守,她原本是打算休(享)整(受)个把月再考虑那所谓的“清君侧”。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接手县令府邸顺便也接手了一众美人姐姐的祝影在后院的凉亭里吹着风,突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起兵叛乱一下了。
要说起详细缘由其实也蛮草率,或许朝中的群臣也料想不到,让他们如此头疼的叛军围城,只是其领醉后闲谈的一时兴起。
正值春朝好景,醉饮不负风情。
大红衣袍的女子高高扎起的马尾被解开,冠卸下放在一边,一头黑披散下来,紫裙的少女将其尽数捋到腿上编小辫。
她的银簇长枪原本立在亭台的柱子旁,被几个心细的姐姐抬过来放在桌上,用巾帕细细擦拭上面卡在缝隙中不好清理的血迹沙土。
古人大多结婚早,府中大都是些正值花期的妙龄少女,若不是身不由己,又有几个真心愿意给一把年纪还大腹便便的肥腻老头作妾?
更何况鼠疫四起的时候,那狗官可是将满城百姓尽数抛下就要逃。此时神兵天降斩杀县令、又拿出药方救治全城百姓的祝影接手了壑阳,两相一对比就高下立现了。
于是群芳环簇着那醉卧美人膝头的大红身影,温声软语照料作陪,竟是比往日侍奉县令更加热切上心许多。
琴音和着琵琶语,笛声应着古筝弦…自是一番春朝好景,直教人醉饮不觉时过午。
祝影惯会说些讨巧话,只是有了三分醉意后就怠惰了几分,只是听着众人闲谈嬉闹。偶尔出声应和两句,就逗得一众女郎忍俊不禁,笑声几乎要将亭边新绽月季的花瓣惊下来。
“大人尝尝这个?内陷的莲子是趁着今早雨时泛舟采下的,我添了些糖,要比寻常的要甜一些。”
冰皮包馅的点心递到唇边,被做成正好一口吞咽的大小。几乎要睡过去的祝影慢了半拍掀起眼皮,抬手扣住那有意卸了蔻丹的指尖。
却是将点心接过,转而填进了女子的口中。
“挽诗姐姐也尝尝。嗯…姐姐的蔻丹呢?”
“你不是不喜欢这些花汁浸染的东西?既然是要投喂入口,还是卸掉会感到舒服些吧?”
“只是随口的胡言,居然能被放在心上…离了挽诗姐姐,谁还拿我当孩子疼?”
她执起这双卸去了蔻丹的指尖,仔细翻看确认没受什么伤,才轻叹了口气放开了手:
“那染甲的凤仙花可是会腐蚀指甲的。长期涂染指甲会越来越薄甚至脱层、感染…美人的手哪里是做这些的?”
“瞧瞧,瞧瞧,这又是说的什么疯话?”
一众女郎掩唇轻笑出声,钗环摇晃碰撞间出银铃般的脆响。投喂点心的挽诗姐姐蹲下身,拿手里的团扇轻刮她的鼻尖:
“那我们的小神仙来说说,我们的手不染蔻丹做炊食讨人欢心,还能用来做什么?”
“…姐姐们人生的俏,手也细致漂亮,染蔻丹做点心什么的自然都可以。”祝影从美人膝头坐起身来,还没编好的一头墨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侧:“只是这些事做与不做,不在于取悦谁,而是看自己是否开心,这才是合该做的。”
“…呵。如今的世道,哪里容得我们说做与不做?”
垂眸拨弦的青衣少女停了手,抿起唇瓣暗含怨愤地哑声开口:
“还不是高官乡绅一句话就让家破人亡…我不喜欢弹琴,也不想给人做妾,如今哪样依我了?”
这番话也一语道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于是此间天地沉寂下来,方才哄笑嬉闹的轻快氛围也随之散去了。
“他们不依,那就去争、去斗。把这些异议的声音全都干翻,结结实实收拾一顿就老实了。”
“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又不会舞刀弄枪,哪里能如你这般厉害?”
“你们只是没机会去学,若是学了不见得不比我厉害。他们摁着捂着不让学,只许你们学琴棋书画,想让你们各个都会吟诗作对,又不喜欢你们饱读诗书……他们怕你们呢。”
“别哭啦…虽然这个年纪学武有些已经有些晚了,不过没关系——”
祝影起身上前,拿了怀里不知道谁给塞的巾帕递给少女擦拭眼角的泪,顺手拿起桌上的长枪一转挽了个枪花。
“把他们都干翻,我一个人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