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树叶插入树干之后,铿锵抖动了两下。李京墨望着那片叶子冷笑了两下。
男人瞬间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穿来,对方冷漠淡然的口气无形透出的威压让他头皮麻。这是属于天字高手以上的无形威压。他站立的树枝突然断了,他被一股力量从头顶往下压,大腿粗的树枝承受不住力道,连同树枝一起甩了下去。
在他坠下去的时候,他感觉有一股力量如藤丝一样,缠住了他的身体,藤丝像长着獠牙的怪物,把牙齿扎进他的身体,吸食他的真气。
他心一惊,反手横刀切割,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他的身体往下坠,被树丛底下的荆棘摩擦得血肉模糊。
对方的眼睛里跳动着狂热,黑色帷帽下的脸因为被吸走了些许真气而变得如窗纸惨白,呼吸如游丝。
男人自知打不过,心降到了谷点。他猛然爬起来,脚尖在周围树干上飞快的点,借助反弹之力,迅朝深林飞去。
笛声如泣如诉,仿佛女鬼在丛林深处哭泣。
李京墨看着周围爬满密密麻麻的蛊虫,仿佛这种蛊虫在他的头皮下爬过,啃噬他的头皮,让他头皮有一种被人从后面拉扯,头皮倏然紧的感觉。
破庙内,封令月打完了最后一枪,倒下去的行尸以僵硬的动作再次起身。对她和阿菀起了攻击。
两人面对遍地蠕动的残肢断臂,膂力耗尽,真气剧烈起伏,仿佛充盈的湖泊突然遭遇了天灾,湖水突然枯竭了。
打不过。跑得过。封令月拉起双腿软的阿菀,冲出了破庙。行尸加快了度向她们追去。
密林里的荆棘把她们柔嫩的皮肤刮得血肉模糊,美艳如海棠的脸上渐渐被一种焦急不安笼罩,行尸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没有眼球的眼洞在月光下像漆黑的大枣一样,偶然还能见到躯体腐烂的蛆虫从眼洞里爬出来。
两人被逼到了绝境上,底下是瀑布从高崖上倾泻而下,正逢这几日下雨,水量加大,水流从上面汹涌如战马一样倾泻到崖底的水潭,掀起白浪,猛地敲打潭边的黑色石块。
轰隆的声音在底下如雷霆震响。溅起的水珠在空中切成碎碎细细的晶体,从脚底扑入两人的身体里面,好像一条冰冷的蛇滑进裤管,这种冰凉的感觉让人心胆俱寒,好不容易捏起来的信心瞬间被打破了。
“西疆不是善于用蛊吗?”
封令月的身体开始颤抖了。她的身体上的淤青越来越明显了。她身上全是锐利的疼痛,意识出现的恍惚,好像有一双手不断拉着她往地狱深渊里坠落。
唐云意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临行之时,唐云意突然用力抱了她一下,她感觉到有一把锋利的刀在心口轻轻划了一下,刺痛一闪而过。
现在她感觉自己是不是太累了,眼睛出现了黑视,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周围的景物还有行尸好像被一股黑气缭绕了。
此地凶险万分,若不能及时逃离,恐怕……她和阿菀等不到李兄到来。
“我从来没有大规模下过蛊……而且这些尸蛊已经变异了”,阿菀的声音突然在封令月耳边响起,尖锐得仿佛一根银针插入了耳膜那般令人难受,“你……受伤了”
封令月的手臂被行尸的长黑指甲划破了,布料下的伤口,血已经凝结泛黑。
“令月……你”
封令月强撑着身体,脚下的一块小石头让她踉跄了一下,身体摇摇欲坠,重心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后拉扯。
“我……会怎么样?”
阿菀紧张得把下嘴唇咬破了,血渗了出来,看上去如樱桃一样诱人,“我不确定……尸蛊是否从你的伤口进入体内”
“进入体内又怎么样?”
“会把活人变成行尸……”,在一种潜意识下,把活人变成死人,然后被尸蛊控制。
封令月的脸色顿时大变,浮现像死人一样的颜色,有一种茫然失措的惶恐,她突然很想见到唐云意,想扑进他的怀里哭诉一番。
“是不是变成行尸后,成了屠戮的工具?”,没有情感,不知疼痛,身体被杀戮血腥控制。
“是”
封令月彻底绝望了。伤口已经黑,她甚至感受到尸蛊在她体内穿梭,寻找一个最佳寄生部位。
“我不会拖累他……”,如果她变成杀人不眨眼的行尸,她宁愿自毁,“既然如此,趁我还清醒的时候……”
封令月挥剑冲了出去,对着行尸砍、劈、切、刺,她的招式凌厉,每一剑都要断了行尸一部分肢体。兴许是绝望之下突然燃起的斗志,她的招式凶狠,不拖泥带水,剑光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道凄惨的弧线。
阿菀的短刃也在顽强的抵抗着。她的身体忽然离地,被人拖起,然后像陀螺一样,被人抛了出去。她还未来得及自救,摔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她惊魂未定,抬眼只看到一个冷硬的下颌。
“李……墨……”
“封令月跳崖了”
阿菀愣愣的靠在李京墨的胸口上,她似乎没有听到他心口跳动的心脏。他的心脏以一种极低的频率跳动着。
封令月割开了自己的手,以血吸引了行尸与她一同跳崖。
阿菀扑到悬崖边上,高崖之上的瀑布冲刷入水潭之后,汇聚成汹涌的河流,流向了水网中,谁也不知道她往哪个方向。
阿菀抽泣起来,眼泪糊了一脸,“怎么办?都怪我……”
李京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迟疑了一下,“你对她说了什么?”
阿菀的鼻子堵塞得厉害,她必须张开口才能呼吸,风灌进她的嘴里,导致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她的身体里可能钻进了尸蛊……”
李京墨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远处汹涌的风暴,在空中逐渐变成一个漏斗形状的龙卷风。好像妖兽在兴风作浪。
风把他的丝吹得妖娆乱舞,几缕丝盖住了他的额头,在他的脸上,岁月的痕迹隐隐约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