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云团在东方显现。
云下是一支运送粮草、牛羊的队伍在渡过刺离水,喧嚣在河道边响起,“快些搬运!”“小心脚下!”的声音从船上船下出,一辆辆装载完毕的马车开始起程,蜿蜒在官道上匀行驶。
前方,三百人的完颜部步卒列队行进着,带头的军将回头看看河道上的船只,叹出口气,最近为了应付战争,频繁的征收粮食、牛羊,这样下去……
摇了摇头,将这想法晃出自己的脑袋,吆喝一声带着青壮、牧民继续前行,车轮碾过地面,卷起些许尘土,风一吹,向着一侧飞起。
清晨的天光下,有着另一群人在远处山丘上看着运河上的船只,完颜奔睹伏低身子同一旁的滕戣对视一眼,随即轻轻起身向后退去跳上战马,带着麾下的骑兵划出一个半圆,向着远处车队袭去。
昨日吕布令将这混同城附近的村寨清除,近万人的骑兵封锁了四周,做为粮道中转之地,宁江州顿时成了独岛一般的存在,但有人敢要出城报信,散在城外的骑兵顿时闻风而动,往往跑不出里许之地就被杀死当场。
而这些齐军马军所缺者,亦是军粮,是以不光从村中搜集粮草,今日有斥候见了河道上的船只,也是立马传讯给附近的骑兵将领,引来了完颜奔睹与滕戣两支人马。
马蹄翻腾奔跑,马队前方,军中的将领集结在一起,完颜宗弼昨日摔的不轻,虽然没伤筋动骨,却也要卧床修养些时日,是以完颜奔睹接过来军队,只是他到底年少,是以今次的袭击以滕戣做为主将。
不同图案、相同颜色的旗帜下,所属的骑兵沉默奔驰着,滕戣持着三尖两刃刀指了下右方“稍等完颜司马去往那边,直冲他们前军领路的步卒,我带着麾下儿郎袭其后路,然后前后夹击,夺了这些粮草。”
旁边完颜奔睹点点头,滕戣又想了想“莫要让他们借机放火烧了粮食,从这一刻起,那些粮草带着马车都姓吕了。”
疾驰带起的风吹动着铁盔上的绒毛,完颜奔睹看了看旁边的恶汉,想要反驳,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对方说的也没甚不对,竟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滕戣哈哈一笑,手中刀一指“跟本将来。”
战马一斜向着粮队后方袭去,完颜奔睹也是呼喊一声,举起铁脊蛇矛向着自己的方向奔驰而去。
两队人马拉起两道烟尘。
不久,冲撞声、嘶喊声、惨叫声在原野上炸响,鲜血浇灌在黄土之上。
……
当日下午,完颜部。
一条消息从宁江州越过刺离水而来,齐军不知从何处渡过混同江,绕行至宁江州,一举将粮道控制在手中,周边村庄、部落失陷,粮草无法运至前线宾州。
这条消息传到完颜杲耳中,这位完颜部的当家人正在集结兵马,做着最后的调动,听着传讯斥候所言,忍不住走下台阶一把将人提起来,脑袋砰的顶着对方头上,撞的那士卒金星直冒。
“你适才说什么?”
“粮……粮队被劫,孛吉猛安让俺回报,河对岸满是齐军骑兵,俺们探查不到有多少人,只知混同城如今被围。”
“啊——”
狰狞着脸吼叫一声,完颜杲拔出腰间弯刀,左看右看,见这汇报人还站跟前,顿时忍不住心中激愤,一刀将人砍死,鲜血溅到脸上,双臂高举“完颜娄室在做什么!怎地让齐军渡江了?他是不是要害死俺!啊?!”
放下胳膊,拎着刀看去一旁,用刀一指在旁的亲卫“说!他是不是要害死俺!”那亲卫一缩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些惊慌的看着滴着血的刀锋,完颜杲又将刀指向另一亲卫“你说!”
那亲卫也是左右看看,慌乱的注视着眼前的勃极烈。
当啷——
完颜杲一把将刀摔在地上,面红耳赤的吼着“娄室误我!误我——”
……
嘎嘎嘎——
车轮碾过村庄的道路,运入宽敞的房屋,有士兵过来,兴高采烈的将一头有些年岁的羊带去一旁水井旁进行宰杀,行军打仗有些艰苦,难得能吃上一口肉食,管它年岁大小,都是这些士卒的心头好。
一条两丈宽、深丈五的壕沟沿着村外的木栅围成四四方方的形状,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的屋子里,住满了齐军的兵马,走入村子的身影带着一身征战的气息走入村中最奢华的房屋。
高大魁梧的身影披着赤红的披风,吕布站在堪舆图前,余呈进来禀报滕戣与完颜奔睹前来的消息,方才转过身子。
“殿下,我等劫了完颜杲新运来的粮草。”滕戣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门外脚步声接近中,两道雄壮的身影走了进来。
“能够军中用多少时日?”吕布眼神一亮,颇为惊喜的看着两人。
“二十车粮食,牛羊牲畜有二百余头。”滕戣笑的合不拢嘴“加上之前各个村中所得,够咱们用个十几日吧。”
“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吕布哈哈一笑,这几日的焦急似乎尽去,招呼两人过来,指了指挂起的堪舆图“某已经命人过河找奚胜,告诉他们断了前方宾州的粮道,让他等小心一些,尽量与完颜娄室对峙。”
点了点河边几个标记的黑点“今日起,你二人重点守住这里,莫要让完颜娄室轻易过河退走。”
“是。”
滕戣、完颜奔睹急忙应下,前者嘿嘿一笑“殿下,能否让末将吃些烤炙的羊肉再走。”,拍拍腹甲,出嘭嘭的金属之音“好些时日没吃了,真有些馋的慌。”
完颜奔睹没说话,只是也咽下口水。
吕布看二人一眼,哈哈一笑“自然可以,你等劫回来的某都不让吃,等明日军中就要传某小气了。”
二人嘿嘿一笑,连忙致谢。
村中烟火之气升腾,随后,马蹄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