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了下来,阳光在下午之时隐去云层后面,黄龙府西面的城墙上,完颜宗翰神情怪异的看着远处的尘土,那是辽军撤退时卷起的烟尘,随即有探马从城门跑出去,不久站在城墙上的金国统帅得到回复。
“……退了?”完颜宗翰睁大眼睛“为何?”
“这……小的无能,没有探到辽人为何退去。”
穿着金甲的身形微微摆摆手,目光看向城下,摇了摇头“罢了,不管为何退去,总比被人堵着强,继续探他等退往何方。”
转身准备向着城下走去,顿住脚步“再探听下完颜娄室那边情况。”
“是。”
没去管应命的斥候,这位金军统帅走下城头,骑上战马,亲卫拥簇下,一路向着皇宫而去。
有些冷的风吹过干燥的街道,穿过百姓交织的目光,来到看着莫名有些荒凉的宫殿外,完颜宗翰勒住马匹,在马鞍上坐着任由战马驻足一会儿,方才翻身下来,后方的亲卫见状也连忙下马,护着他朝宫内而去。
黄龙府的皇宫也是由完颜阿骨打这两年改造的,不算宏伟,完颜晟继位后一直在同完颜杲持续战争,钱粮都用在军中,也没钱扩建,一应殿中装饰、宫娥、太监都是继承自前任。
完颜宗翰一路进来,自有懂事的太监上前问安引路,一直带着来到偏殿,这才敲响房门“勃极烈,粘罕将军有事找您。”
“进来——”
拉长的语调带着几分言语不清,完颜宗翰眉头一皱,推开门走了进去,顿时一股酒香之气涌入鼻端,不由自主的一挺脚,方才上前行礼“粘罕见过勃极烈。”
视线中,完颜晟本有些阴沉的脸满是醉酒后的红晕,一个个空酒坛横七竖八的堆放在脚边,看数量,显然已经是喝了有一会儿了。
“粘……罕!”完颜晟端着酒碗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将碗往前一递“来,陪俺,嗝——喝一杯。”
完颜宗翰嘴角一抽,转眼看下太监,那人也是机伶,见状弓着身子,用袖子挡着完颜晟的视线,另一手比划个一。
那意思,完颜晟已经一个人在此喝了一上午。
完颜宗翰也不知领会没有,只是眉头皱的更紧,走过去坐下,先是接过碗喝下酒水,接着抹一把嘴角酒渍“勃极烈,如何今日躲在这里喝酒,这同往日的你着实不像。”
“怎地就不能喝了。”
完颜晟挥挥手,那带路的太监连忙倒退着出了门,抓着酒坛喝了一大口,大着舌头道“那些汉人书里说的那话怎么说来着?今天有酒今天就喝,明天再去愁明天的事。”
这边坐着的完颜宗翰看他自己倒酒,他久在军中,少接触汉人和契丹人的书籍,哪里知道他说的什么,只是无奈开口“那恁也不能白日就喝上,万一有人打进来怎办?”
“怎办?”完颜晟有些呆滞的眼神看去他脸上,诡异一笑“有人在乎俺这勃极烈吗?谷神那该吊死的混蛋说降就降了……”
嘭——
酒坛狠狠砸在桌子上“祥州啊!黄龙府北边的门户!”
撑着酒坛站起来的醉汉晃悠两下,狠狠挥动手臂。
砰乓——
酒坛破碎,带着酒香的液体顿时四溅而出,完颜宗翰收了下脚,看着脸色通红的男人。
“俺连蒲鲁虎、胡鲁他们都没派去,只让谷神驻扎在那。”迈动步伐踉跄走了几步,双手一伸一震“要兵给兵,要将给将,钱粮不缺,兵械不短,凭什么他第一个投降……”,身子一转“凭什么!”
完颜宗翰歪歪头,没有吭声,看着完颜晟朝前扑着走回座位,一转身坐下,喘着粗气“俺才是兄长的继任者……”
“现在好了,不仅是完颜杲要俺的命,连辽人也跟着凑过来,入娘的齐国,那吕布还不来,都许了信州给他……都是一群天杀的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