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军爷莫动手,小老儿这就打开。”老苍头面色顿时大变,转身迟疑着走去车旁,半伸着手迟迟没去掀开。
“快点儿——”“等等!”
声音传来时,两人都转头看去,腰间悬着弯刀的队官过来,眼神闪烁的看下车和面色不自然的老苍头,随即一巴掌盖在士卒后脑勺上“入娘的你虎啊!这味道顶着风都能闻见,你还要打开看看,是不是想恶心死俺!”
士卒捂着后脑勺,神情有些委屈“不是,将军不是说……”
“将军要你尝尝每辆车运的什么,你是不是还要打开舀一勺子尝尝咸淡?”队官一脸的嫌恶,又一巴掌抽在人脸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将鹿角搬开让他快滚,真留这当香闻啊!”
那金兵低着头委屈的跑去大门,队官看着他背影骂骂咧咧“入娘的,都招的些什么东西,现在的新兵越来越不行了。”
眼看着鹿角搬开,也不去看那夜香车,挥手对着老苍头说“快走,快走,这味道……”
“哎,是。”
老苍头大喜,心里面长舒一口气,将车拉起,咕噜噜的车轮转动声中,拉着去往城外。
远处的时迁看着他出门,悄悄后退下去,不多时,一道黑影从一侧低矮的墙壁夹角处攀登上去,瞅准了城头巡逻士兵的间隙,猛的蹿了出去。
巡逻的脚步声如旧,直视前方的士卒并未注意到城下有黑影跑远。
……
“哕——”
“呕——”
天光亮了起来,城外十里处的空地上倾倒出的污秽在一旁出恶臭,两道人影离的远远的,正跪在积雪上呕吐着,拉车的老苍头抱着被迷药放倒的完颜弹子站在后面,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
时迁来的时候已经将夜行衣脱了下来,穿着一身普通的皮裘,带上翻毛帽子,完颜家那两兄弟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只是在那干呕着,有时吐出两口胃中粘液。
“二位,恭喜!重见天日。”时迁笑嘻嘻的上前,举起手对着两人拱了一下。
“咳咳——”完颜宗敏泪眼朦胧的瞅他一下,弯腰又“呕!”一声,站起来擦擦嘴,喘着粗气“老子……这辈子没这般狼狈过。”
时迁嘿然一笑“总比丢了命的好。”
“这倒是……”完颜宗隽呼呼的喘气,吐出口唾沫“再留在城里,定然是要丢命的。”
“两位……”时迁抬头看看跃出的金阳“没时间给二位慢慢休息了,咱们再不走小心被追兵找上来。”
“说的对!”完颜宗隽神色一变,拍拍自己兄弟肩膀“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咱们先走,待日后好好同完颜晟算算这笔帐。”
说话间,三人将完颜弹子接过来,又打老苍头回去,这才到城东的林子里与人汇合,方才匆匆忙忙的顺着大道快南下,期间时迁不停的给完颜弹子喂着迷药,如此坐着马车走走停停过了两日,遇上一群衣衫单薄,满脸菜色的妇孺。
一番打探下方知,这些人都是受不了冻饿要南下逃难的,这才将队伍并入这些人中,好歹他们几个男人还有些野外生存的能力,倒是一路上也能帮衬着这些妇孺一些。
只是让人唏嘘的是,过了信州之时,有黄龙府的消息传过来,说是完颜晟丢了一匹宝马,是以才封锁城门,只是紧接着完颜宗隽、宗敏兄弟失踪,完颜弹子不见踪影,搜城一日,又大开城门派兵去找,方才让时迁三人感谢上苍相助。
迁徙的人口越来越多,有车的人家也在增加,渐渐的,他们这一路人穿着面色与逃难者难以分别。
而此时,通州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