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遇十分棘手的疑难杂症,边沐的作派始终出人意表,在齐尚歧印象里,几乎无一例外,从始至终,齐尚歧都不相信边沐的综合医术水平真有那么高,别的先不论,边沐就算三岁就开始翻阅《黄帝内经》、五岁对《本草经》过目成诵、七岁研读《伤寒杂症论》、十三岁,大了点,有点逻辑思维能力了,开始研读中医医理……
假设边沐每天都有所精进,时至今日,他又能厉害到何种程度?!
齐尚歧也是靠着真才实学上来的,针灸技法天下独步,最近十几年更是自成一派,光书都出了好多部,听廖津生说过几回,好多学校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选用齐尚歧编撰的着作作为针灸科目的主要教材。
不仅如此,开方子、推拿、骨科正骨……齐尚歧绝对称得上样样精通、毫不含糊。
边沐突现丽津中医药界之前,齐尚歧那日子过得简直如同陆地神仙相仿,当然,距离聂易雄那步境界他还差点火候,不过……放眼业界同仁,能与他并驾齐驱的还真不多。
不知咋搞的,齐尚歧渐渐现,只要自己一旦撞见边沐,十次倒有九次得吃点“暗瘪”,甚至可以说……某种意义上讲,边沐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一样。
私底下,齐尚歧甚至根据边沐的属相、五行归属跟自己的生辰八字比对过,反反复复多次,他现,他俩也不是那种天生“相克”的对头关系呐!
邪了门了!
此时此刻,齐尚歧就感觉自己像个刚刚才犯过错的小学生一样,惭愧之心多少还是有点儿的,不过……更多的是尴尬……
“tmd!我怎么感觉他才是大科室主任,我才是那个毕业没几年的青涩小年轻呢?!这都什么事啊……莫非……这一切都是老聂在背后做的‘局’?!得了吧!他哪有那闲心思……这小子就是邪乎得厉害!”想到这儿,齐尚歧心里特不得劲儿。
得亏休息室里就他俩,否则,连个遮脸的机会都没有。
“估计眼科那边这会儿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我过去看看,我打算先下几针,你说呢?”
“钟老爷子生活经历非常不普通,他们家生意既然能做那么兴隆,虽说有祖荫打基础,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老先生绝对不白给!晚辈说几句冒犯的话,齐老师不会介意吧?”边沐到底心善,在他看来,齐尚歧过于贪名,最近几年在具体临床方面应该没怎么下功夫了,用老百姓的话说,齐老师很有可能早就开始吃“老本”了,人命关天,自己不好直接插手后期治疗,但是,担心齐尚歧年老出错,边沐觉着自己还是应该在关键地方提醒一下。
医者仁心,在这方面,一辈子都不敢含糊!
“咳!自己人,干嘛那么见外呢!有话请讲当面!对了,待会儿等忙活完,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将来一定用得着的。”齐尚歧这点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强充面子,脑子到底还是比较通透。
“我还年轻,好多资料都还不凑手,那种整得跟个拼盘似的论文我弄不了,也没必要参与其中,谢您老美意!过两年吧!到时候……万一人家看不上我写的,还得麻烦您老帮着修改修改!”边沐现在也成熟多了,场面上的话,他也能来几句。
凭心而论,齐尚歧医术还是相当了得的,大半生救人无数,据陶文婕闲聊时提及,齐尚歧所带的那些硕士、博士一点儿也不弱,平时教学,他还是抓得相当严谨的。
冲这些,边沐一直对他心怀敬意,倒不是表面虚与委蛇式的糊弄老爷子。
“看你客气的,这等小事,你我之间根本不是个事儿,放心!包在我身上!”
“呵呵……您老长年提携后进,晚辈向来敬服得很!我想着吧……您老长年在临床与教学、教研三点一线间忙碌,有些东西可能有所忽略,钟老先生他不是普通人的心性,就算是以心脉受损的思路进行相应诊治,您是不是也应该跟老钟家家属往深里聊聊?比如说,老爷子爱记个日记什么的,只要不涉及患者隐私,我觉着全面了解一下还是有助于后续治疗方案草拟的,您说呢?”边沐到底是晚辈,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明显,不管怎么说,齐尚歧大面上始终不失为一代名医,二人之间还差着辈分呢,旁敲侧击一下足矣!
“哦……有道理!唉!最近开会的频率有点太高了,把我血压还给整上去了,谢谢提醒!那我过去瞧瞧,你呢?这就回去?还是等眼科那边出结果?”起身刚走出几步,齐尚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几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神色,随口问了问。
“路上不少地段存有不少积水,刚才那位是我一长辈,我得等他回来搭乘他家的越野车回去,我今天能来就是给钟家面子,人已到、事已了,两不相干,您快忙您的去吧!”
“好!好的!雨停后,改天上西郊泡泡温泉,咱爷俩好久没好好聊聊了!”
“好说!等您不忙的时候再说吧!”
“那我先行一步了!”冲边沐友好地挥了挥手,齐尚歧匆匆就此离去。
……
钱父还想着边沐会全程接过后续的所有关键性治疗,回到休息室,边沐却说此事已告以段落,三人可以就此打道回府了。
“真没看出来,你这心胸还……嗯!这样做也对,毕竟业界同仁在一起至少得相处几十年呢,一个人再牛,不精心维点人场,将来到底还是走不远!不错,不错!钟家那位大小姐向来有些城府,你在这事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她门清!那咱这就回吧!”说罢,钱父起身这就上地库找宝贝儿子乘车送边沐回去。
正在这时,钟向心的姐姐忽然飘身而至。
“边大夫!你们这是准备打道回府了?”钟家人眉毛都是空的,一眼就看出二人的行止。
边沐笑了笑,示意钱父稍等一下,有几句他得跟眼前这位大小姐交代一下,钱父立时会意,笑了笑,同钟家大小姐打过招呼直接奔地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