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工部的陆扆恭敬地说道:“陛下,幽州新城的城墙如今已然顺利合拢,各项工程进展得极为迅,各官署按照预定计划,预计在一年之内便可全面投入使用,行宫也初具雏形,两年可全部完工。”
“军营、官署以及东、西两市这几处乃是重中之重,优先进行建造,毕竟民生乃国之根本,朕难得有机会去一趟幽州,故而行宫的建造进度不妨稍稍缓一缓,待其他重要事务处理妥当后再行推进也不迟。”
陆扆听闻此言不禁一愣,他原本还欲劝阻陛下增加人手加快行宫建造度,但转念一想李侃一贯以民为主,最终还是放弃了。
“臣谨遵陛下旨意!若如此这般安排,各官署有望提前半年便交付,东、西市也能在一年内正式启用。”
李侃微微颔,随后将目光缓缓投向站在一旁的郑畋,“郑公,粮草方面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如何了?”
郑畋闻言,连忙快步出列,“启奏陛下!从江西、浙江以及江苏等地征调的粮草,已经在陆续起运途中,以目前的运输度来看,不出一个月的时间,便可悉数抵达幽州,足以满足河北驻军长达半年之久的消耗。”
“嗯,甚好。”
李侃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些许宽慰之色,接着又追问道:“刘仁恭目前可有什么动向?”
郑畋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刘仁恭自半月前成功攻占了鸭渌府之后,便下令全军休整,并向朝廷催促粮草,目前暂未听闻其有任何进一步的行动计划,想必是在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李侃微微眯起那深邃的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那片刻之间,仿佛时间都已静止。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马上进入冬季了,这北方之地寒冷刺骨,此时选择休整,确实是合理之举,依照幽州军现有编制,先行拨付三个月的粮草,让士兵们好好过个年。”
郑畋听闻此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陛下,我们马上就要着手对付刘仁恭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提供粮草,无异于给敌人输送物资,助纣为虐!”
李侃看着郑畋焦急的模样,轻轻一笑,“郑公此言差矣,我们要对付的始终是那心怀不轨的刘仁恭,而非无辜的幽州兵,刘守光与刘仁恭闹得不可开交,我们正好可以加以利用,即刻下旨,调刘守光进驻辽东城。”
郑畋闻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那担忧之情愈明显地浮现在他的面庞之上。
“陛下,刘守光虽然与刘仁恭闹僵到了这般地步,但毕竟血浓于水,他到底会不会真心实意地帮助我们对付刘仁恭?说不定他只是表面敷衍,背地里还会背叛朝廷,不得不防啊!”
李侃听后,淡然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深意,“呵呵,郑公多虑了,自古以来,大义灭亲的事例可是大有所在,刘守光或许不会狠下心来直接杀掉刘仁恭,但要让他去找找对方的麻烦,给他制造一些困扰,以报心中之恨,这还是很有把握的。”
“父子之间竟然仅仅因为一个女人,便闹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这其中的缘由着实令人费解。”
“那女人只是一根导火线,真正引这场纷争的根源在于刘守光那勃勃的野心,他身为长子,心中不甘屈居在父亲刘仁恭之下。”
郑畋此刻面露疑惑之色,“既然刘守光有着如此巨大的野心,朝廷为何还要任用他?陛下此举是有意让他们父子自相残杀,从而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李侃面带微笑地解释道:“拥有野心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被朝廷所掌控,相较于刘仁恭而言,刘守光对朝廷怀有更多的敬畏之心,让刘守光率先出手,能降低刘仁恭的警惕性,避免因直接冲突而造成更大规模的伤亡。”
“至于郑公所说的一箭双雕,这只是我们顺应局势而采取的行动,并非刻意去谋划。”
郑畋微微点头,“确实可以尝试这样做,但我们也必须做好应对失败的准备,如今刘仁恭麾下拥有三万幽州兵以及近三万的私兵,要想对付他,必须提前精心制定好周密的计划,绝不能掉以轻心。”
李侃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要对付刘仁恭,至少要准备四万兵马,檀州和营州至少要各留一万兵马防守契丹,河北目前能够调动的就只剩下两万兵马。。。诏令王彦章率一万宣武军驻守渝关,令葛从周率一万武宁军驻守平卢,腊月二十之前必须抵达。”
郑畋神色稍缓,笑着说道:“有李存孝、李承嗣、葛从周和王彦章四员大将坐镇河北,区区刘仁恭不足为虑,不过朝廷这么大动作,肯定瞒不过刘仁恭的眼睛。”
“无妨,朕就是要明着震慑刘仁恭,先看看他的反应,上元节之后,朕会下旨调刘仁恭任贵州督抚使。”
郑畋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缓缓地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后说道:“陛下此举虽看似周全,但刘仁恭此人向来桀骜不驯,若真将他调离河北,转至贵州,且变为文官,他心中定是大为不满,难保不会暗中生变。”
“况且贵州本就多有蛮夷之族,局势复杂,若交予他手,实乃一大隐患。”
“郑公勿需过虑,朕早已对各种情况做好了应对之策,即便刘仁恭心中不满,但若他胆敢违抗圣命,那便是公然与朝廷作对,届时朝廷名正言顺地惩治他,定能起到杀鸡儆猴之效,让其他心怀异心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若他答应调任,贵州既有防御使、监察使和按察使等多方制衡,能有效约束他的行为,不让他在那偏远之地肆意妄为,更何况失去了兵权的他,已如笼中之鸟,朝廷随时都可轻易收拾他。”
郑畋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愿如此吧,只盼这一番安排能够顺利实施,不要给朝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侃笑着安慰道:“郑公放心,区区一个刘仁恭对朝廷还构不成威胁,朕要考虑的是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