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奇轻轻点了点头,“父亲,朝廷任命的官员已经到达魏州,我们是否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刘仁恭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上次从各州押解回来的钱财立即转移到大安山,幽州府库中的钱财只留下一成,其他的全部转移。”
刘守奇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犹豫地说道:“父亲,幽州府库中目前只有几万贯钱,如果再转移九成的话,恐怕很难向朝廷交代,而且新来的官员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刘仁恭不禁感到惊讶,疑惑地问道:“去年才征收的秋税,怎么会只有几万贯?”
刘守奇无奈地解释道:“父亲,您为了修建大安山的宫殿,花费了六七百万贯,几乎用尽了几年的税收,去年的秋税收上来后,补了军队三个月的军饷,现在只剩下不到四万贯了。”
刘仁恭听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既然没有足够的钱财,那就要想办法销毁账册,绝不能让朝廷抓住过多的把柄。”
刘守奇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提醒道:“父亲,这个时候烧毁账册会不会太过明显了?”
"哼!难道你还指望我会坐以待毙吗?一旦朝廷得知账册的事,定会找借口追究我们的罪责,天灾人祸无法预料,你安排人一把火将节度使府衙烧掉。"
刘守奇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为了几本账册,要把节度使府衙给烧了?"
刘仁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冷冷地说道:"不过是一座府衙罢了,与我们的安全相比微不足道,为了不让别人产生怀疑,干脆把周围的民居一同烧毁,你今晚行动,务必确保一切干净利落。"
刘守奇皱着眉头,面露难色,喃喃自语道:"这样一来,恐怕要死很多无辜的百姓……"
刘仁恭不耐烦地瞪了刘守奇一眼,大声斥责道:"死几个平民百姓又算得了什么?这个混乱的年代每天都有人死去,死的人越多,我们的嫌疑就越小,想要成就大业,岂能有妇人之仁?记住事后一定要将所有参与行动的人灭口,以免留下后患。"
刘守奇心中一惊,暗自感叹父亲的手段狠辣,他知道这次行动必须要做到天衣无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办得滴水不漏!”
三更时分,幽州城的街道上弥漫着寂静和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在一条静谧的巷子内,突然出现了一群神秘的黑衣人,他们身姿矫健,行动敏捷,仿佛是黑夜中的幽灵。
这群黑衣人彼此间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分成三拨散开,他们熟练地跃上几处民居的院墙,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折子燃起了微弱的火焰。
接着便点燃了蘸有火油的易燃物扔进了院子里,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迅蔓延开来,照亮了整个夜空。
“走水啦!”
老百姓惊恐地从睡梦中惊醒,纷纷呼救,有的人急忙拿起水桶,试图扑灭火焰,有的人则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波及到了其他房屋,形成了一片火海,随着火势的蔓延,节度使府衙也不幸被引燃,整个府邸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刘守奇静静地站在远处的一座竹楼上,眼神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生的一切,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一个时辰过去,他才缓缓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人道:“多召集些人手去救火。”
“将军,火势这么大,还有救的必要吗?”
刘守奇微微一笑,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弧度。
“正是因为火势大,我们才要去救,我们若是故作不知,岂不是引人怀疑?”
“卑职明白了!”身后的人恍然大悟,立刻点头应道。
这场大火燃烧得异常凶猛,一直持续到天亮时分才逐渐减弱。
熊熊的火焰将节度使府衙方圆数十丈烧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残垣断壁和滚滚浓烟。
刘守奇望着这片废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唏嘘之情,随后便急忙赶往大安山,向刘仁恭禀报这次事件的情况。
刘仁恭慵懒地坐在座位上,半闭着眼睛,听着刘守奇的汇报。
“确定都解决好了?没留下什么破绽?”
“父亲放心,整个府邸都烧成了灰烬,参与行动的人也被处理掉了,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好,这件事你办的不错,接下来就静观事态展了……”
刘守奇小心翼翼地说道:“父亲,朝廷任命的官员马上就要到了,您的伤……”
刘仁恭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欺瞒朝廷装受伤的事情了。
他叹了口气道:“罢了!为父就受点罪吧,这伤病只能装下去了。”
刘守奇担忧地看着刘仁恭,继续劝道:“父亲,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还是回城吧,这大安山的宫殿太招摇,未免会引起督抚使的不悦,私下里向朝廷罗织您的罪名。”
刘仁恭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个文官罢了,我还怕他不成,这幽州还是我说了算。”
“父亲,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督抚使的背后是皇帝,一个不慎被拿住了把柄,我们全家性命堪忧。”
刘仁恭的脸色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怕什么?如果他懂得分寸,我们可以相安无事,但如果他欺人太甚,我也不一定非要归顺朝廷。”
刘守奇脸色微微一变,焦急地说道:“父亲,我们现在实力不如朝廷,千万不能以卵击石啊!”
刘仁恭冷哼一声,“一味地伏低做小,我可忍受不了,如果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另寻盟友。”
“还有哪个盟友能够与朝廷抗衡……”
话未说完,刘守奇突然想到了什么,“父亲,难道您想和契丹结盟?”
刘仁恭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李克用能和契丹结盟,我为什么不可以?”
刘守奇急切地说道:“可契丹是异族,他们不仅占领了我们三座城池,还杀害了我们数万将士……”
刘仁恭打断他的话,斥责道:“浅薄!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死的不过是些士兵罢了,与我们刘家又没有深仇大恨。”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当然不愿意与契丹人为伍,但若朝廷要取我们父子的性命,我们岂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