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他们在跟随着前方车队通过了守卫检查后,进了城门,直接就踏上了还算宽敞的一条大路。
这里的路面都是用鹅卵石铺就,稍微有些重量的车都会显得格外颠簸,震得车轴吱吱呀呀作响。
在穿行过程中,林恩透过车厢的窗户向外看去,觉南陆边境城市的气氛很奇怪。
——这里同文图斯领的繁华不同,有一种热闹中掺着荒凉的古怪气息。
热闹是指这里人很多,道路两侧走满了来往的家伙,其中面孔以兽人族居多,也不乏矮人和妖精的身影,偶尔能见到面上生鳞的人鱼族,甚至还有一脸高傲的尖耳精灵,人类夹杂其中,反而显得颇为稀少——但这里分明是南陆的人类城市。
荒凉是指入城这条大陆两侧没有任何商贩,还能看见已经关门的店面,明明是以商业贸易为主的城市,进城处的黄金地段竟然全部是交易停止的状态,处处都透着一种诡异。
各种族的数目虽多,彼此之间的交谈却很少,一双双警惕或审视的眼睛都盯着进城车队,即便有交流的声音,也都是刻意压低了音量,好像窃窃私语一般,让旁人听不真切。
林恩只在北陆这种荒凉的地方见过这种光景,人很少,没什么交易,气候恶劣,资源匮乏,才能导致这种沿途接收的目光全部不怀好意,好似一群准备瞄准猎物后分而食之的饿狼,连眼角眉梢都透着恶意。
“这里不对劲。”
以撒也在盯着窗外,而比起林恩颇为笼统的看法,他的目光很有目的性地在角落和拐角处停留,过了半晌才低声开口。
“有很多兽人在监视着这条街。”
入城处比起猜测中松散得多的检查只是个开胃菜,真正的重头戏要在入城之后才会出现,而这显然是一个更糟糕的消息——禁止入城只会让人原路返回,但故意把前往南陆的商人队伍放进城内……
兽人族想抓什么人。
以撒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未尽的意思格外明确,伊戈斯拉夫搓着头盔的边缘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努努嘴,意识到表情被挡在头盔里同伴看不到后,又伸手指了指前方。
前方是仍旧不紧不慢前行的克罗雷特车队。
“……我们需要通过跟着克罗雷特找到狮族的踪迹。”
林恩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狮族在追杀勇者。”
“但是我们最好别被当成和他们一伙的。”
伊戈斯拉夫躲在车窗前,头盔后的目光透着股很难得的深沉,他自从跟着林恩以撒一起混之后都表现得格外吊儿郎当,还有点儿不靠谱,但在这之前,他其实也是北陆队伍中无可争议的领导者,整支队伍都是他彻头彻尾的一言堂。
“这对我们的行动不利,小队长。”
他缓慢说道:
“我们最好又能利用他们找到‘勇者’,又不被兽王前兽王这堆烂筐篓的破事缠上。目前有个坏消息,我们可能被兽族特殊关注了……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林恩问道。
“这条冲你摇尾巴的小野狼有个好老师。”
伊戈斯拉夫的头盔底下传出一声含糊的哼笑。
“兽人一族的大事不会放心让我们掺和,他的老师好像还挺想摆脱我们的。”
“等着吧。”
伊戈斯拉夫最后这么说: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打算将我们甩掉,这是一个摆脱兽人族警惕的好机会。”
——而在那之后,他们只有五个人,行动目标也小上很多,转为暗处也会轻而易举。
伊戈斯拉夫的话音落下之后,车厢里再度陷入一片安静,只听得见“吱呀吱呀”的车轮转动声,好似风雨欲来般紧张。
直到过了一会儿,林恩疑惑的声音响起。
“可是,我们的马车为什么自己拐弯了?”
“……我租的车好像只到这里。”
伊戈斯拉夫犹豫道:
“可能……这两匹马要准备回家了?”
“……”
拉车的马型魔兽打了个响鼻,浑身都洋溢着“快下班了”的喜悦,车厢里先是寂静了两秒钟,随后响起以撒略带疲惫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