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花纹扭曲而诡异,景茜对花的种类并不熟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花。
但她知道,这片花纹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现实、不是游戏!
景茜立刻摸向掌心的那朵花,下了狠劲用力抠搓,直到手心泛出血红,那朵绮丽之花不但没有褪色,反而愈鲜艳夺目,那浓郁的色泽仿佛在彰显着什么似的。
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视觉残留的幻觉。
作为a(3)等级的官方觉醒者,景茜对危险的直觉远别人。她盯着手中由鲜红血丝构成的花纹,大脑中充盈的血液用力鼓动着,想将脑内纷杂的情绪整理清晰。
但是无果。
——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游戏脑机问世已久,最开始因为可以植入意识、操控情绪,有不少人怀疑这是财团的阴谋,到之后脑机覆盖面越来越广,大家现游戏脑机似乎既安全、游戏体验感又好,便基本没什么人再提“阴谋论”了。
可现在,出现在她掌心的似乎就是那赤裸裸存在的“阴谋论”!
脑机上传意识,通过思维意识可以操控情绪,但为什么会干涉她的肉体?!这根本无法解释,而她甚至还是比普通民众知道更多的监察队小队长。
景茜盯着那朵花看了足足三分钟,最后伸手摸出了一把袖珍小刀。
监察队所配的武器都是可以对异常能量造成破坏的,她抓起外套咬在口中,下一秒,手起刀落、剜掉了一半的花纹。
还能看见!
景茜看到自己没有皮肤保护的半面掌心,鲜红之上是更艳的鲜红条纹,那花纹并不是附着于肌肤之上的,而是仿若正片叠底般映在她的肉体之上。
她咬着牙继续向下剜刮,满头冷汗地看着蔓延至白骨的花朵纹路。
病似已入骨髓,没必要再敲开骨头来看了。
这个游戏和现实绝对拥有某种密切的联系,而这个联系,景茜不认为“上头”不知道。毕竟如今再回想,她有不少次见到相关“阴谋论”的讨论,其中和她现在完全相似的一条信息就是“anti-”留下的败者印记。
只可惜,当时那群人都是主播,而主播这个群体嘴里向来没有真话,为了热度无所不用其极。
但这些“阴谋论”却都很快销声匿迹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娄骥说,这个世界要变天了。
景茜对此并不意外,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没有保持中立、反而和娄骥维持关系的原因。区域政府是随时可被牺牲的傀儡、是烈火爆燃时助燃的木料,她只有和财团建立联系,才能获得稳定。
但是……
她开始思索自己是否站错了队。
脑袋里并没有形成任何可以推导出结论的逻辑,只是她的第六感让她冒出了这个想法。
十二财团要重新洗牌,她选择了其中一个财团作为倚靠。甚至景茜觉得自己倚靠的还不是整
个财团,而是这个财团中的某个立场团体。
虽然这很危险,但这已是她能选择的最佳路线了。
哪怕她是普通民众眼里的威武风光的监察队,但在上面那群人看来也不过也是“普通人”罢了。她想升为s级获得前往地表“狩猎”的资格,也是因为想要看到更多被掩藏的东西。
不过现在的她,比起一无所察的普通民众,起码知道有齿轮将要碾轧过来。
只是……至于站在哪里、而那个地方是否安全,她便不得而知,只能依赖选择的运气了。
景茜吐掉口中咬着的外套,往后一靠,闭上了眼。
她在“反刍”自己因第六感而诞生的强烈不安。
这可能是焦虑情绪使然,但有时候景茜也会觉得,她总精准奏效的“第六感”,或许是来自平行时空中另一个自己的提示。
她需要再冷静些思考。
她已经像往常一样答应了娄骥的要求,前去参加特训。娄骥给了她一天的休息时间,明天下午就会派人来接她前往封闭式训练的基地,然后在未来不确定的某一天,前往阻击那个需要转运的试验体。
……试验体。
斩断庞大机器运行的纽带。
失血的感觉传来,景茜觉得自己在朦朦胧胧之间感知到了一层薄膜,在薄膜的背后,或许正是名为“真相”的庞然大物。
戳破这层薄膜,她就能看向那巨大齿轮的碾轧方向。
但她没有戳破薄膜的“工具”,只能在真相前反复摸索、近似盲人摸象。
疼痛感与失血感让她十分难受,但她的思维却好像在濒死时更加活跃不羁,她想:如果游戏真的是一个捏造的阴谋,那么是否和娄骥口中的“变天”有关……是否和那个试验体有关?
这是有些跳跃的联想,景茜根本找不出佐证。
不论如何,这个“试验体”一定是关键所在……蓦地,她惊出一身冷汗来,眼睛倏地睁开。
这并不是来源于疼痛与失血,而是一股从心底爬升起的冷意。
她之前只是在考虑是否要“投诚”,加入娄骥所在的阵营。因为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把娄骥“糊弄”得很好,让他觉得她是他的得力助手。
但是现如今,娄骥真的是“带她入伙”吗?万一她是娄骥手中的投诚工具呢?
既然是诱“变天”的关键核心,那么假若她真的执行了刺杀计划,娄骥又翻脸不认人,那她还有活路吗?如果成功,她会成为试验体死亡的替罪羔羊,如果失败,就算没有死在任务期间,她也会被第一个推上刑场。
景茜盯着天花板看。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不安,因为这极大概率是必死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