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么说?”史可法问道。他望着吕大器那忧虑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只是一种直觉罢了。”吕大器不愿多说,只是敷衍了一句。他知道自己的直觉往往很准,但这次他却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的。
“罢了,瑞奇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吧。让他尽快整顿军队,准备战斗。”史可法挥了挥手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和决绝。他知道这是一场关乎国家安危的战争,他必须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遵命。”吕大器在案上开始起草回复的文书。他的笔触有力而坚定,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对国家的忠诚和信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衙役的通报声:“黄道周黄侍郎求见。”声音清脆而有力,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快请。”史可法立刻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期待。他知道黄道周是一个有才华有见识的人,他的到来可能会带来一些新的想法和建议。
不一会儿,黄道周便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他已经年过六旬,但精神依然矍铄。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智慧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一切世间的奥秘。史可法连忙起身相迎,他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敬意和尊重。
黄道周行礼后叹息道:“兵部事务繁忙,但大人您还兼任着吏部的工作,也应该兼顾一下吏部的事务啊。”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和劝诫。
“这是为何?”史可法不解地问。他望着黄道周那忧虑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近来吏部所推荐的官员中多是马士英的党羽,长此以往,朝堂必将大乱啊!”黄道周忧心忡忡地说。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焦虑,仿佛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风暴。
在明朝末年,选拔官员的制度严谨而复杂,其中主要有三种途径:会推、部推和常选。会推,亦称廷推,是专为选拔三品以上高官而设。每当此时,吏部会联合其他八位位高权重的重臣,共同推荐合适的官员填补空缺。这些空缺既有京城的官职,如左右侍郎、左右佥都御史、通政使、大理寺卿,也有外地的要职,如巡抚、总督、布政使、按察使等。
部推则是选拔五品以上至三品以下的官员,这一环节由吏部专门负责。至于常选,则是选拔五品以下的官员,这里面又分为大选和急选。尽管吏部掌管着这些官员的选拔,但最终的决定权依然掌握在皇帝手中。如今太子在监国,这任免大权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昨天,大选和部推的选拔进行了好几轮,拟定的官员名单堆积如山。史可法,这位身材高大、面容严峻的官员,眉头紧锁地看着手中的名单,他向坐在一旁的黄道周问道:“马士英的亲戚或者关系亲近的人有哪些?”黄道周,一个面容清瘦、眼神锐利的官员,沉吟片刻后回答道:“有越其杰、杨文骢、田印这几个。”“哦,我听说其杰和士英是亲戚,文骢是士英的妹夫,田印则是士英的铁哥们儿。”史可法若有所思地说。他深知,在这个官场风云变幻的时代,每一个细微的关系都可能影响到大局。
“咱们选贤才不避亲,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啊。”史可法叹了口气,说道。然而,黄道周却连连摇头,仿佛拨浪鼓一般:“这三人以前都做过官,后来被御史弹劾给撤了。”“那他们怎么能再被推荐呢?”史可法不解地问。黄道周气呼呼地说:“他们只是被免了官,还没被彻底除名。朝廷急着用人,审核的人就没细查。”
史可法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知道马士英在朝中布局已久,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如果不加以牵制,满朝文武都得是马士英的人了,他和东林党就危险了。他沉吟片刻,问道:“名单已经呈给殿下了吗?”黄道周答道:“还没,但各部已经签了字,不好改动了。”
史可法心中焦急,他深知这份名单一旦呈上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急忙问道:“能不能在名单上加点人?”黄道周无奈地说:“加是可以加,但官位都满了,没地方加啊!”史可法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他记得律法上说过,南京的左右佥都御史应该有四个人,现在却缺一个右佥都御史。
“那想推荐谁呢?”史可法急切地问。黄道周沉吟片刻,说道:“推荐右佥都御史得都察院的官员一起考核,考核通过了才能任命。”然而,他又担心地说:“恐怕没有御史愿意签字,毕竟这已经是违规操作了。”史可法却胸有成竹地说:“签字不难,右都御史张慎言和马士英不和,他肯定会签的。就是人选难找。”南京的官场复杂得很,候补的进士、举人哪个没关系?稍微不注意就可能选错人。
这时,吕大器突然想到一个人,他眼睛一亮,说道:“尚书大人,我这儿有个人可以推荐。”史可法急忙问道:“推荐谁?”吕大器答道:“刑部员外郎钱肃乐,他之前巡视宁波刑狱的时候,曾推荐过一个人,文武双全。”史可法好奇地问:“那人叫什么名字?”吕大器答道:“张煌言。”史可法一听这个名字,有些愣怔:“这个人我不认识啊。”
吕大器便开始介绍起来:“张煌言出身名门,远祖是南宋的宰相文节公张之白。到他父亲圭章这一代家道中落了。圭章是天启四年的举人,后来做到了刑部员外郎。”他详细描述了张煌言的家族背景和父亲的仕途经历,试图让史可法对这位年轻人有一个更全面的了解。
史可法听了吕大器的介绍,又仔细询问了张煌言的资历和才能。他沉吟片刻后说道:“按规矩,举人出身的人初次做官只能从五品的知州开始,但右佥都御史是四品官,张煌言不合规啊。”然而,他又想了想,如今情况紧急,只能灵活处理了。他决定亲自跟太子殿下说这件事,争取得到他的支持。
“张煌言现在在哪儿?”史可法急切地问。吕大器答道:“在宁波。”史可法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好了!在南京反而不敢用他,在宁波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他决定立即派人去宁波急召张煌言来南京担任右佥都御史。他想用这位名门之后来搅动大明朝堂的风云。
吕大器领了命便匆匆离去。史可法又嘱咐黄道周在名单上加上张煌言的名字,然后回吏部待命。自己则留下吕大器,面色凝重地说:“兵部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我要专心对付吏部这帮人,防止他们作乱。”吕大器也领命而去,他知道史可法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再说说武昌这边的情况。这座城啊,经历过张献忠、慕容炯然等人的战乱,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在一座破旧的宅子里,华瑞奇和七个武将围坐在一起,他们都是慕容炯然的旧部。慕容炯然手下原来有十一个总兵,他死后,金声桓、马进忠等八个人留在了武昌,继续效忠大明;而李国英、徐勇、张勇三人则率兵出城,不知去向,据说是投降了李自成或者张献忠。
瑞奇拿出从南京来的急件,神色凝重地说:“大家看看,这是南京来的信。”金声桓先接过去,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递给马进忠,其他人也依次传阅。看完后,瑞奇问道:“信上说了什么?”然而,众人却都沉默不语,仿佛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
瑞奇站起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说道:“史可法现在兼管吏部和兵部,这个人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朝廷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啊。”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他知道,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每一个人都必须做出选择,而他们的选择将决定未来的命运。
八位总兵虽然表面上没吭声,但心里头其实都乐开了花,仿佛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各自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喜悦。说到史可法,那可是东林党的佼佼者啊!他们与东林党的交情,就如同那陈年的老酒,越品越醇厚。如今朝廷越来越倚重东林党,这无疑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朝廷不会拿他们当慕容炯然那样的外人看待,而是视为自家人,共谋大业。再加上前几天刚的军饷,那沉甸甸的银两如同定心丸,让大家对华瑞奇的疑虑减轻了不少,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金声桓和马进忠,这两位慕容手下的大将,就像是嗅到了春风的气息,第一个跳出来表态。金声桓先是一阵嘿嘿笑,那笑声里藏着几分狡黠和得意,“以后咱们就紧跟袁总督的步伐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马进忠也跟着点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赞同的笑意,仿佛是在说,这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
其他几位总兵一看这架势,也都纷纷站起来,对着华瑞奇拱手行礼,那姿态,就如同臣子对君王的恭敬,又带着几分心悦诚服。
“好!”华瑞奇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示意大家坐下。等大家都坐稳了,他从怀里掏出第二份公文,“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那声音,就像是夏日里的一声惊雷,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金声桓笑着接过来一看,脸色立马就变了,就像是突然间被寒风侵袭,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其他人一看他这反应,都抢着去看,结果一个个都吓得跟见了鬼似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
金声桓猛地站起来,脸色严峻得像冬日里的冰霜,“袁总督,这公文上说的是真的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焦急。
“千真万确。”华瑞奇面无表情地回答,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就像是山岩上的青松,任凭风吹雨打,依然屹立不倒,“我已经上奏朝廷,请求裁军,兵部和太子都同意了。”
“那那裁的是谁的兵?”金声桓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和不满,就像是护食的猛兽,不愿意让自己的领地受到一丝侵犯。
“在座的各位,都得裁!”华瑞奇的话如同利剑出鞘,直刺人心。
马进忠也站起来说话了,不过他语气比较温和,就像是春日里的微风,带着几分暖意:“现在大敌当前,裁军不就是自找麻烦嘛!袁总督,您可得三思啊!”虽然他也不乐意,但毕竟是投降过来的,态度上还是得恭敬点,就像是臣子对君王的敬畏,又带着几分无奈。
说起马进忠,那也是个传奇人物。早年跟着林小风起事,号称“混十万”,那股子闯劲和豪情,就像是草原上的烈马,肆意奔腾。后来在陕州吃了败仗,跑到信阳、光山去了,那段流离失所的日子,让他更加明白了生存的不易。再后来投降了慕容炯然,从贼变官之后,他还挺得意的,投降后立了不少功,对大明也是忠心耿耿。听说他还诈降过满清,拿到信任后把八旗的火炮推进了江里,那份智谋和胆识,让人不得不佩服。然后又跑到湖南投奔了何腾蛟,他的人生就像是一部跌宕起伏的戏剧,充满了转折和惊喜。他手底下的兵虽然不多,但个个勇猛,麻河之战就是他的得意之作,被称为南勋第一功。所以他虽然不想跟华瑞奇硬碰硬,但态度上还是很恭敬的,就像是臣子对君王的敬畏,又带着几分无奈和妥协。
惠登相也是投降过来的,跟马进忠一个立场,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无奈和妥协,就像是被风卷起的落叶,虽然不想离开枝头,但却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其他几位总兵也都明确表示反对,态度很坚决,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试图改变华瑞奇的决定。
然而,华瑞奇却像是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有意见的可以走,我不拦着!”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都沉默了,就像是突然间被寒风侵袭,所有的声音都被冻结在了空气中。
金声桓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仗着自己兵强马壮,还是勉强坐了回去。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甘和无奈,就像是被束缚的猛兽,虽然不甘心,但却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枷锁。其他人一看金声桓这样,也都跟着坐下了,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和无奈,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粒,虽然不想离开,但却不得不面对被吹散的命运。
华瑞奇冷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带着几分刺骨的冷意:“各位啊,西征的路又远又难走。四川跟湖广可不一样,川东那边山多得很,就算有百万大军也展不开。到时候这仗一打起来肯定是持久战,能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你们手底下的兵啊,不少是灾民、土匪、流寇,战斗力不咋地,顺风的时候还行,一遇到逆风就得散架。”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就像是在说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以与他抗衡。八位总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手下的兵是什么情况,就像是被揭开的伤疤,虽然不想面对,但却无法逃避。
“那被裁的兵怎么办呢?不给他们留条活路怕是要出乱子啊!”马进忠问,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和无奈,就像是一个负责任的家长,在为孩子的未来担忧。
“我已经有安排了。”华瑞奇说着从怀里掏出八个信封,按照人名一一分给众人,“按照这上面的计划来裁员和招募。十天后我要看到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