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山谷深处,枪声如同联绵不绝的鞭炮声,响彻云霄,这边刚停歇,那边又紧接着响起。群山环绕之中,回音缭绕,更添了几分紧迫与不安。
一群士兵挺立如松,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那幽深莫测的山谷之中。翁之琪心中如同明镜一般,清楚地知道,这是咱们的侦察兵与建奴的探子不期而遇,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这条隐秘的小路,双方都是心知肚明,都惧怕对方悄无声息地摸过来,因此都派出了精锐的士兵严阵以待。然而,说实话,现在双方都没有打算从这里动偷袭,因为这条小路实在太过狭窄,大军根本无法通行,万一被堵在里面,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见士兵们站立不动,翁之琪大声鼓舞道:“兄弟们,别怕!咱们手上有朝廷新的鲁密铳,比建奴的鸟铳厉害多了,射程远,威力大!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山谷牢牢堵住,让建奴别想打这儿的主意!”
一听这话,士兵们立刻振奋起来,纷纷埋头苦干,不再去想那遥远的大仗。他们知道,现在的每一分努力,都是为了将来的胜利奠定基础。
明军装备齐全,工具应有尽有。有的士兵手持铲子,奋力挖土;有的士兵则挥动凿子,劈开坚硬的石头;还有的士兵则挥舞着斧子和锯子,砍伐着粗壮的树木。他们或几十人一组,或几个人一队,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有的士兵用撬棍、杠子将山上的大石头推下来,堵住山谷;有的则将砍断的树木用绳子拉着,放到山谷里的小路上,形成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山顶滚落下来,砸在地上,整个山谷都为之震颤。接着,哗啦一声,一棵棵粗大的树木被砍断,十几个士兵合力用绳子拉着,放到山谷里的小路上,将小路堵得严严实实。
铛铛铛!山谷两边,好几百士兵挥舞着锤子、凿子,在石头上凿出一道道缝隙。还有人从辎重车上拿来火药,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准备随时引爆。
三千明军,在山顶上一里半的地方,拼尽全力地忙碌着。他们挥洒着汗水,将一个个天然的屏障推倒,使山谷变得越来越狭窄。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与决心,仿佛要将这山谷变成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此时,太阳已经高悬中天,阳光洒在山谷之上,映照出一片繁忙的景象。翁之琪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叫来传令兵,吩咐道:“探马都回来了,准备得差不多了!传令下去,让大家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传令兵皱着眉头,一路小跑到山谷深处,大声喊道:“都停下,我要过去!”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两边的士兵一听这话,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忙活了大半天,又饿又渴,早就期盼着能休息一下了。趁着这个机会,大家还开起了玩笑:“快走啊,不然我就当你儿子了!”
“你爹来了!”另一个士兵笑着回应道。
“小子敢占便宜,待会儿让你尝尝我们的茶!”又一个士兵打趣道。
不一会儿,传令兵的头上就冒起了细汗。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但也是没办法。这路上全是障碍,他费了老大劲才勉强走过去,进了山谷深处。
没过多久,一百多明军跟着传令兵回来了。他们肩上扛着鸟铳,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走到翁之琪面前。一个士兵捧着一个级递给翁之琪:“翁副将,今天宰了一个建奴,这是他的人头。”
翁之琪接过级看了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好样的!回去有赏!”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赞赏与鼓励。
另一个士兵看着满山谷的木头石头,疑惑地问道:“翁副将,咱们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建奴没法偷袭吗?现在他们过不来了,咱们还守在这儿干嘛?”他的问题引起了其他士兵的共鸣,大家都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翁之琪微笑着点了点头:“问得好!这是总兵大人的计策,当初定的时候有两层意思。”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第一,咱们的主力在密云牵制建奴的大军,咱们在这儿屯兵平谷既可以偷袭建奴的后路又可以防守平谷防止他们绕道偷袭主力;第二如果密云那边吃紧咱们可以随时堵住这条山谷然后去支援他们。”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智谋与远见。
旁边的士兵先是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小声说道:“翁副将的意思是……密云那边撑不住了?”这话一出周围的士兵都紧张起来他们都知道如果密云真的撑不住了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黄得功虽然是京营出来的将领但长期在江南打仗手下多是南方人。他们虽然知道建奴的厉害但毕竟没有真正见识过建奴的战斗力心里多少有些没底。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翁之琪手下的三千士兵个个都是好样的但一听主力可能不支心里也难免犯嘀咕。
然而翁之琪却镇定自若他笑着安慰大家:“两万建奴而已怕什么?总兵大人有陛下的密旨要干大事!咱们只要守住这条山谷就能为主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机会。”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来人放火药让兄弟们听听响!”翁之琪大声命令道。轰!火光一闪声音震天动地地皮都颤了三颤。山谷两边的石头被炸得直晃悠接着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又是一阵巨响。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山谷里一片漆黑。轰,轰……爆炸声接连不断山谷里又多了一堆石头。
等烟尘散去翁之琪用望远镜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兄弟们咱们进军密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豪情与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军凯旋而归的场景。
……
那边的巨响也惊动了建奴的探马。他们十几个人一队小心翼翼地靠近爆炸声传来的地方。领头的佐领一看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派人去报告多尔衮。
“明军把山谷堵上了?”多尔衮一听就愣了。他赶紧拿出地图盯着密云和平谷之间的路线眉头紧锁。范文程、阿济格、遏必隆也听到了消息一起进了大帐围在多尔衮身边看地图都是一脸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多尔衮抬头问道:“林小风、黄得功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堵路?”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范文程见大家都不说话就低声解释道:“堵路……应该是怕咱们绕过去偷袭。不过这么做其实没必要。”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判断。
“为什么?”多尔衮不解地问道。
范文程指着地图上的山谷说道:“我几天前亲自探过这条路又窄又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我是明军只需要千把人守在谷口架上几门火炮就等着睿亲王的大军自投罗网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明军策略的剖析与理解。
“不管睿亲王带多少人来都是白搭!火药够多的话百万大军也冲不破这道关。”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明军防御能力的肯定与赞赏。
“真是奇怪!”多尔衮也摸不着头脑。明军就算胆小也不至于胆小到这种地步吧?有杀敌的机会不用反而去堵路断自己的后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等等……”范文程突然想到宣府镇的情况若有所思起来。他隐隐觉得明军的这一举动背后肯定隐藏着某种深意。或许……这是一场更大的阴谋?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这是咋回事儿呢?”多尔衮、阿济格和遏必隆三人齐刷刷地看着范文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疑惑,仿佛此刻的范文程是他们解开谜团的唯一钥匙。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三人坚毅却又不乏焦虑的脸庞上,等待着范文程的解释。
范文程的脸色异常严肃,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缓缓开口:“我看呐,明朝那边正忙着调兵遣将呢!”他的声音虽不高亢,却字字沉重,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
“哦,这个我知道。”多尔衮不假思索地回答,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自信,“他们怕咱们,所以把能打的兵都调到密云去了,打算跟我们耗着呢!”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显然对明朝的布防策略不以为然。窗外,夜色深沉,月光稀薄,似乎也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而屏息。
多尔衮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他们之前打的萨尔浒、沈阳、松锦那些仗,哪一场不是以少胜多?黄得功那四万人,在他们两万八旗精兵面前,根本不够看。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过往战役的辉煌,那是一种对胜利的笃定,也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然而,多尔衮虽然觉得调兵备战是理所当然,但范文程却摇了摇头,右手猛地拍在地图上,那力度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与忧虑都倾注其中。他指着宣府镇,语气坚定地说:“豫亲王(多铎)可能想错了,我估摸着明朝军队会从宣府出击,目标是咱们的豫亲王!”
“什么?”多尔衮一听,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与紧张。虽然他不相信明朝军队能奈何得了多铎,但防身立命,不得不防啊。毕竟,八旗军刚稳定下来,这次入关还是多尔衮力主的,万一多铎有个闪失,他的摄政王位置可就悬了,甚至可能影响到正镶两白旗的兴衰。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着,让他难以喘息。
范文程接着说:“你们看,豫亲王正带着六万大军围着宣府镇呢,今天早上传来的消息说攻城不顺。这事儿你们也知道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切割着空气中的紧张与不安。
多尔衮、阿济格、遏必隆都点了点头,这消息五天前就有了,今天早上才到。原来这消息得绕道独石口,穿过蒙古地,再从草原南下入关,翻过墙子岭才能到密云,路上山多林密,还有野兽出没,所以慢了点儿。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焦虑,这场战役的阴影似乎已经悄然笼罩在了他们的心头。
范文程继续分析,他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仔细看了战报,对双方的战术都了如指掌。照这样下去,豫亲王恐怕很难短时间内攻下宣府镇。”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每一条线路,每一个据点,都仿佛在他的心中有着清晰的轮廓。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乱嚼舌根子说豫亲王的不是?豫亲王可是我们大清的勇士,排兵布阵无人能及!”阿济格一听就火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视着范文程。他和多尔衮、多铎是亲兄弟,自然护短,对范文程的质疑感到无比愤怒。他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说着,阿济格就要动手打范文程,多尔衮赶紧拦住,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十二哥,冷静点,范先生是我们大清的谋士,也是朝臣,不能无礼。”他的双手紧紧握住阿济格的肩膀,试图将他按回座位。
阿济格冷哼一声,坐下了,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不甘与愤怒。多尔衮则向范文程深深一鞠躬,他的动作充满了尊重与歉意:“范先生受惊了,我代兄长向您道歉。”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恳,仿佛是在向范文程表达他内心的敬意与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