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晏止戈浅笑垂眼,拂过郁和光侧颜,染血的手指在他眼尾一道血痕斜飞向上,刹那间鲜活穠艳了青年凛冽锋锐的五官。
他呼吸一滞,随即低低笑着俯下身,单手捧起郁和光的脸。“为了你,很多人愿意去死的。”
郁和光喉结滚动,他张了张嘴,半晌才从一片空白的思维里拽回神志。
“也包括你……吗?”他的声音在颤抖。
“嗯。”
晏止戈双手贴紧郁和光脸颊,不久前才暴戾斩杀混沌捏扁钢筋的手掌,此刻却动作轻柔得像在小心捧起易碎的瓷器。他笑着低头,亲昵与仰着头的郁和光额头鼻尖相抵,“尤其是我。”
太喜欢了,没有办法不喜欢,每分每秒都在累加,快要满溢出来了。
“你不知道,你有多华光璀璨的灵魂。即便注视也会觉得幸福。”
晏止戈呼出的气流落在郁和光耳廓,他颤栗着下意识偏头,却又硬生生克制自己,重新仰头看向晏止戈。
郁和光的眸光在颤抖,像烈风中剧烈摇动的烛火,却倔强的不肯熄灭。
长久以来的念头在心脏里摇晃着要挣破囚笼冲上水面,被理智压制的感情不甘愿的怒吼想要重见人间,不知名的情绪迅膨胀
(),满溢胸膛。
他茫然看着晏止戈,单手捂住心脏,不知道要冲破的胸臆的究竟是什么。
“信徒将为神殉道视为荣耀,他将自己的生命铭刻进神的岁月,与神同在。”
晏止戈弯下腰,喃喃轻语着偏头凑近郁和光的侧颜,微凉的薄唇擦过,在他眼尾留下一个带血的轻吻。“我只是不知道,我是否有幸,为你赴死。”
郁和光眼睫剧烈颤抖,濡湿了晏止戈唇瓣的鲜血。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骤然抓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拒绝。
“不要殉情了,和光。”
不等郁和光回神,他忽然胸口一重——晏止戈凛然后退,手掌拍在他胸膛上将他推开。“你得活下去。”
“活下去,继续点燃希望的火焰。”
郁和光瞳孔紧缩,他下意识伸手去抓。
“晏……”
猎猎衣角翻飞,他落了空。只能眼睁睁看着晏止戈转身,冲向黑暗的背影直至消失,也坚定没有一丝犹疑。
四周空气骤然重新流淌。收紧的黑暗空间被强制撑开,倒塌的天空被人以身承托而起。
徒留郁和光站在原地,怔愣伸开手掌,掌心空无一物。
“郁和光!”
白一芜匆忙回神起身,他深深看了眼闪烁萤光的水面,随即坚定趟涉过长河走向对岸。
“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你得离开。”
他抓住郁和光,急切声线低喝:“已经成型的深渊不是可以对抗的实物,它更像是一个概念,只能镇压管制,无法战胜。你要怎么才能杀死无形之物?你会死在这里!”
白一芜攥住郁和光的手臂就要带他离开,却被他反手扣住。
“那你为什么要进入深渊?”
郁和光眸光冰冷,他忽然意识到,所有人中是白一芜最先现了深渊,也是第一个知道进入深渊方法的人。“你了解这个深渊。”
他笃定,问:“为什么?”
白一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就不要管我的生死。”郁和光悍然打断他。
白一芜转身,在看清郁和光坚定的神情时怔了下,抓住他的手松开,“你……”
他眼神复杂,抿了抿唇:“是因为晏止戈吗?”
他侧看了眼黑暗,深渊无边无际,已经看不见晏止戈的身影。只有骤然畅通的呼吸和肉眼可见下降的混沌黑雾,能证明晏止戈还活着——并且在塌缩的黑暗里,撑起了一片天地。
“……不。”
郁和光神情冷肃,仿佛一尊没有情绪的神像。理智强悍镇压所有情感,大脑飞快运转,呼啸转动的思维只为了一件事而存在。“为了胜利!”
他猛地抬起头:“人类的,溯游的,等待我和期盼我的队员们,地上地下所有人,不论你还是晏止戈——我要为我自己,为我在乎的所有人,胜利!”
“白一芜,我绝不会输。”
郁和光沉
了眼,他握住白一芜的手:“所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帮我,和我一起赢下这一局。”
白一芜眼神复杂看着郁和光,他喉结滚动,无数话语堵得喉咙涩。
他想说晏止戈宁愿赴死也要踏进深渊,是在为你争取离开的时间,他想说反正你在利用晏止戈,死了又怎样,他想说现在离开,择日再攻才是最理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