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边是秋漪和江镜明,两人没有现他的离开,目光始终看着他们的亲生孩子。包括最爱维护他的江年,这次也没有现他不在。
江鸣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在这一秒,他们想的是什么呢?
是在心疼江鹿面对男友父亲的刁难没有人撑腰,是在艳羡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牵手离开如同私奔的林煊,后悔当年不勇敢,太纯情,还是在憎恶他不识好歹一直鸠占鹊巢,阻碍他们真正团圆?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对他那么好?
就算是为了他病情稳定。
明明可以不这样做。
显得他……这么卑劣。
江鸣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离开宴会厅,所有人都被抛到身后,走到阴影处,江鹿终于停下来转向林煊,为刚才的表白感到不好意思,结果还没说话就被他捧住脸重重吻下来。
他一时没承受住往后退了两步,被林煊紧追上来,密不透风的吻攫住呼吸,几乎窒息。
林煊的手已经拆了绷带,伤口愈合,留下一道粗糙丑陋的增生疤痕,擦过江鹿柔嫩的脸颊,留下一道道秾艳的痕迹。
他身影高大,几乎将江鹿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只有两条白生生的胳膊艳鬼般挂在他身上,光影变换下触目惊心。
“……江鹿。”江鸣的声音突兀响起。
林煊压着江鹿脖颈藏在胸前,转头冷冰冰看了眼江鸣,唇瓣莹亮,眼神却如同一条毒蛇。
江鸣被看得身体冷,脚尖下意识瑟缩回去,直到林煊转回头轻声安抚江鹿,半搂半抱带着他离开。
江鹿从头至尾都没现有第三个人,手脚软靠着林煊,软若无骨被他带着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认出这不是去他们车的方向:“你想带我去哪里,林煊?”
“禁闭室。”
林煊说,喉结滚动。
“禁闭室?”江鹿想起之前林煊说过他小时候会被父亲关禁闭室,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乖乖跟着他走,支支吾吾,“对了,刚才我说的话,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你放开我,让我自己走,好不好?”
“不会。”林煊微顿,放下扶着他的手,在花园暗沉灯光下凝视他脸上残留的艳冶红痕,都是被他粗糙的掌心刮出来的,喉结吞咽,敛眸轻声,“从来没有人为我说话,你是第一个。”
“父亲从来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小鹿同学不用为我担心。”他漆黑的眼底迸惊人的热度,“小鹿同学说爱我,我,我很激动。”
他弯下腰,鼻尖轻蹭江鹿挺翘漂亮的鼻梁,“之前小鹿同学带我去看了以前喜欢去的公园,所以我也想带小鹿同学看看那个禁闭室,想让小鹿同学更了解我。”
“而且,我有东西要给小鹿同学看。”
江鹿被蹭得很痒,唇边不自觉漾开笑意稍稍往后缩了下脖子躲开他,没有考虑就答应了:“好。”
林家老宅的宴会厅与住宅区有点距离,佣人和安保都被调到了宴会厅,两人一路过去,几乎没遇到什么人。
林煊曾经说过的那个杂物间就在主宅的阁楼。阁楼低窄,就算是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也要弯腰才能在上面走动。
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上来过了。
杂物间的门被推开,尘封已久的小空间重见天日,外面斜射进来的光柱中似乎还漂浮着尘埃颗粒。
和林煊说的一样,没有窗,也没有灯。但他没有说过空间这么小,甚至只能勉强容下两个成年男人。
江鹿从上了阁楼之后就沉默了,心脏闷疼,仿佛还能看见被关进这里的小林煊,手电筒转了一圈,停在了角落,那里杂乱堆叠着泛黄陈旧的画纸,他走过去拿起最上面的一张。
他曾经在林煊的画本上看过许多他画的纤细秀美的少年,他们一开始没有五官,林煊就用画不好人物的脸做借口请求他做他的灵感缪斯,所以他画本上的所有少年都是他的脸。后来林煊手受伤,就没怎么碰过画笔。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林煊的动机,就算觉得奇怪也没有怀疑过林煊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雪山的真实性。
直到现在他看见这张被尘封在阁楼的泛黄画纸上,似乎因寒冷蜷缩起来的少年,就算眼睫被冻上了寒霜,他也能看出他的五官和他有九分相似,稍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