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县丞麻吉走进张义的值房。
“知县,已经临近下衙,您看晚上那顿接风宴,安排在何处比较妥当?”
一句话说完,他就眼巴巴的看向刘奇。
张义却没有接话,而是出言询问:“账目这么快就查完了?”
“知县说笑了,那么多的账目,哪有这么快啊。就算是草草翻看一遍,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哦,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继续办差吧。”
“啊?”麻吉愣了一下,对于刘奇话语里的意思,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义轻笑一声:“我是说,他们不是奉皇命来华通办差的吗?差事都办完呢,就大谈吃喝享受。这恐怕会辜负了皇帝的期许重托吧?”
麻吉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争辩:“不是。知县,现在已经……。”
张义可没打算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伸手打断:“麻县丞,你只管把本官的意思转述给他们。还有,我已经令人把驿馆的房间收拾出来,他们要是觉得疲乏了,就可以自行过去休息。”
麻吉这些日子与刘奇接触下来,本能以为对方要搞事情。只是,自己与对方同属一个阵营,也不好多说什么。又寒暄了几句,就出去通知那些京城官员了。
只是片刻的功夫,张义就听见远处有吵闹声响起。
他嘴角含笑,倒背双手就走出值房,一路循着吵嚷的声音而去。
等他来到六房吏目办公的小院门外,就看见以沈郎官为的几位京城官员,正围着自己的三名下属大声指责。
“荒唐!荒唐!麻县丞,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们不办完差事,连吃饭睡觉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是,就是。哪有这样招待我等的,”
“别跟他们几个废话!要我说,咱们找刘奇小儿去。”
“对!去找姓刘的说理去。”
几人正在吵闹间,张义已经踱着四方步走进小院。
“咳,我说诸位,下官这里好歹也是一级衙门。你们这般吵嚷,若是被不明真相的百姓听了去,还以为县里出了什么大事呢。”
“刘奇,你来的正好。本官问你,这个麻县丞所说的话,是不是你的意思?”沈郎官表现的非常激动,在大声质问的同时,手指几乎要戳到张义脸上了。
张义对这种近乎无理的举动显得毫不在意,依然保持微笑:“不错,就是下官的意思。怎么?沈郎官觉得下官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我等下来检查账目,你们身为地方官员,就该负责我等几人的食宿。什么叫……。”
张义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已经出言打断:“沈郎官,下官有必要提醒你,此地是华通县,也是辽军洗劫的地区之一。那些在战火中失去亲人的百姓,被烧了良田的农夫们,还处在悲痛中不能自拔。你们这些来自京城的官员,却在这里跟我等地方官,讨论什么吃喝住宿。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
沈郎官直到此时,终于意识到了刘奇的难缠。
他仔细打量对方良久,才恨恨的点了下头:“好!刘奇,你说的极好!咱们走着瞧!!!”
说完,再不理会刘奇,转头看向主簿:“不是给我们安排了驿馆了吗?带我们过去。”
主簿闻言,下意识看向刘奇这位上官。
张义也没说其他,只是微笑点头,示意可以带几人离开了。
等一行人远去,县丞和县尉才苦着脸凑了过来。
张义被二人这副样子给逗笑了。
“我说,你俩至于吗?不就来了几个京官吗?你们的考核任免,又不归他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