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钟毓道。“想必也被灭了口。”
司马懿微不可见地冷笑一声。
高柔看向钟毓道:“那岂不是死无对证?钟君,何晏可曾交代,是他派人送的信?”
“没有。”钟毓回道,“八成是李丰指使。”
“可李丰人呢?”高柔反问。
钟毓不说话了,这还是死无对证,况且连那封信的内容都一概不知,确实无法给司马师定罪。
几人辩来辩去,最终也没个结果。
夏侯献的目光依然在司马懿身上停留,看那样子似乎是问心无愧。
过不多时,他开了口:“诸公,大致的事情本相听明白了。”
群臣肃静下来,各自回到队列。
夏侯献先是为钟毓开脱:“钟廷尉虽然行事略有冒犯,但却是职责所在。”
“谢丞相。”钟毓拱手。
“太傅。”夏侯献转头看向司马懿,问道:“令郎之罪虽未坐实,但确实有所涉嫌,这一点太傅认同吗?”
司马懿不语,夏侯献权当他是认同了,接着道:
“这样吧,太傅既然对令郎问心无愧,那不如书信一封叫他回京。
“本相老实说吧,其实廷尉已派人前去偃师缉拿令郎,但如果太傅能将他召回,本相会亲自审理此案,给太傅、给诸公、给陛下一个公正的交代。”
“如何?”
司马懿依旧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夏侯献从位子上起身,缓缓走下玉阶,当着群臣的面朗声道:
“我大魏都城在洛水之北,因此得名洛阳。”
“今日我愿以洛水为誓,如果司马师肯回朝接受审讯,即便他真的与此案有少许牵连,本相也会酌情赦免。”
群臣窃窃私语起来。
大司农桓范看懂了局面,心中暗自惋惜。
司马懿今日这个局,算是把丞相用大义给绑架了起来,如此一来,想要打压司马氏就要另寻良机了。
见司马懿不为所动,太尉蒋济劝说道:
“仲达公,当年后汉的刘秀曾以洛水为誓,原谅了朱鲔的杀兄之仇。既然丞相出此豪言,何不答应下来,我相信丞相必不会食言!”
司马懿微不可见的嘴角勾出一抹笑,过不多时,他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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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后,司马懿回到府中。
柏夫人让侍女们拿来木盆,盛了热水。
家主年迈,常泡腿脚有利于气血。
可到了堂内,司马懿却摆了摆手,道:“先不用了,去拿纸笔。”
“唯。”柏夫人欠身,并未多问。
不多时她拿来文墨,放置于司马懿跪坐的案前,又贴心地为他披上裘袍。
司马懿持起笔,蘸了蘸砚台,头也不抬地说:“你先出去。”
“唯。”柏夫人退了出去。
司马懿的笔尖却在此刻停下,双目浑浊,暗自思忖。
洛水之誓。。。。。
如果夏侯献今日被老臣们裹挟着被迫应下,或许他还不会想太多。
但今日他虽未抬头看对方,却始终能感受到一缕冰冷入刀的目光。
夏侯献都是要迈出那一步的人,真的会那般妇人之仁吗?
“呵~呵~呵~”司马懿怪异地笑了几声。
随即,下笔。
纸上只有两个大字。
【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