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李丰威胁臣欲在明日天子封贵人仪式上动手。”
郭太后心中思忖一阵,道:“先不提别的,本宫想知道李丰如何威胁你,能相信你能为他所用,莫非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乐敦坦言道:“臣在宫中曾私自遣宫女出宫,丞相向来执法严苛,李丰故而以此为要挟。”
“竟有此等事?”郭太后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心中仍有几分疑虑,问道:
“你既然知道丞相执法严苛,眼里揉不得沙,难道不怕丞相杀你?”
“丞相对臣有恩。”乐敦道,“臣乃襄州刺史乐綝从弟,当年早在淮南时,丞相荐臣为吏,对臣有知遇之恩。”
乐敦继续道:“臣忠于丞相,望太后能替臣美言几句,恕臣之罪。”
“那你又如何知道,本宫会帮丞相?”
“丞相曾言,太后可以信任。”
乐敦这话算是彻底坦白了。
郭太后突然明白了什么,此人难不成是奉明安插在永宁宫的线人?
顿了顿,她道:“此事不难,只要你所言属实,本宫会赦免你的罪过。”
“谢太后。”乐敦拱手称谢,又道:“臣如今不便随意出宫,恐引起李丰怀疑,望太后能遣人告知丞相此事。”
“嗯。。。”郭太后点点头,其实近来奉明都不来永宁宫了,不知是巧合还是他早有预见。
到了最后,她又问道:“李丰要如何加害丞相?”
“臣暂且不知,许是到了起事之前才会告知具体细节。”
“本宫知道了。”
。。。。。。。。
“什么?”
西堂门外,李丰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小宦官:“你说丞相动身去荆州了?”
“是啊,丞相府的人说,丞相此番只是奉太后诏令回京述职,述职完毕后自然要奉皇帝命,南镇荆州。”
“去吧。”李丰挥了挥手,随后转身进了西堂。
他把这事汇报给了曹芳,皇帝一脸愕然。
席间的何晏分析道:“夏侯献之前一再强调,他是奉太后诏令返京,显然他并不敢公开违抗皇命。。。。他啊,还是要些脸面,不愿被人定义成乱臣贼子。”
“那封贵人之事。。。。。。”曹芳想着,既然对方都避免正面冲突了,不如就算了。
然而李丰却道:“此事还是要照常进行,否则夏侯献一走,就不办了,岂不显得很奇怪吗?”
“安国所言有理。”何晏认同道。
曹芳也点了点头。
。。。。
第二日,封贵人仪式照常进行。
除了张贵人肤白貌美之外,其他没什么值得曹芳高兴的。
紧紧张张密谋了这么久,忽然被放了鸽子,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同时又感到莫名的不安。
曹芳一行人回到太极殿,李丰又在西堂跟天子聊了一些事。
待出来时,已是日落时分。
李丰看了一眼西边的余晖,心里感到一阵失落,这种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感觉让他始终不能安定心神。
整个太极殿颇为寂静,但这种寂静却更让人不安。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
一驾车辇缓缓驶来,木轮在青石板上出“咯咯”的声响,配合着甲士们铁甲的声音,如同壮丽的乐章,充斥在他的脑海。
他从未上过战场,此刻却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道闭塞的峡谷,身边骤然出现敌军的伏兵!
终于,他看到了车辇上的那个男人。。。。直到车辇开到他的脸前,他还在愣神。
夏侯献手肘靠在车辇的扶手,手背托腮,冷酷地盯着他,悠悠开口,那声音如噩梦一般在耳边萦绕。“李公何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