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西堂。
李丰、何晏二人从堂匆匆走出,今日他们来跟曹芳商议该如何是好,但突然得报夏侯献已经进了城,于是赶忙要撤。
李丰脸色很不好,步履匆匆间对何晏道:
“平叔,我等消息太滞后了,虽然知道夏侯献今日回京,但谁能想太后竟召丞相直接进宫觐见。”
“若是丞相来找陛下兴师问罪,我等就要大祸临头了!”
何晏不信夏侯献敢这么大胆,说道:“他还敢带兵入宫不成?”
李丰皱眉道:“你有所不知啊,今日是秦公专门带兵迎的驾。”
阿苏?
何晏心中不忿,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看样子是跟定他夏侯献了。
就在之时,二人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和铁器碰撞的声响。
紧接着黑压压的甲士出现在视线里,为那人身披全甲,手握佩剑,不是夏侯献还能是谁?
“丞,丞,丞,丞相。。。。。”
李丰当时就结巴了,傻傻地望着林立的甲士,又僵硬地转头看向夏侯献,颤声道:“您这是?”
夏侯献平静道:“本相受太后诏令入昭阳殿述职,仓促之间,来不及卸甲。”
“那。。。。”李丰又指了指丞相身后的士兵。
夏侯献“哦”了一声,“武卫营换值。”
李丰眉头一皱,神色带着惊恐:“可太极殿宿卫要不了这么多人吧?”
夏侯献回看了看,又转过头来:“哦?是吗。本相平日里太忙,对这宫禁诸事不太了解,此事多是大将军(秦朗)和卫将军(曹爽)二人负责。”
李丰又不傻,他明知道对方就是涮他,却不敢反驳。
夏侯献微微抬手,李丰见状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他以为对方要拔刀!
然而夏侯献只是抬手,挥了挥:“武卫营听令,一屯留守,他部,散!”
“诺!”整齐又洪亮的声音在整个西堂响彻。
“陛下!”西堂内,司马妃惊恐地扑在曹芳的怀里。
寒冬腊月,曹芳竟是满头大汗,搂着爱妃的双手都在不停地打颤。
门外,夏侯献瞧见李丰身旁以袖遮面的何晏,看得出来对方现在很希望自己是个透明人。
“何公。”
“丞相。。。”何晏拱手拜礼,对方的声音仿佛是地狱的丧钟。
“我听闻,何公最近常与陛下讲玄?”
何晏微微点头,手却忘了放下,依旧保持着作揖。“是。”
“甚好。”夏侯献道,“陛下能潜心向学,乃我大魏之福。”
何晏懵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要常来。”夏侯献笑了笑,重重地拍着何晏的肩膀,随后越过了他,走了一步又是转头看向李丰,道:
“李公,陛下赐本相剑履上殿,本相这样进殿,是否合乎规矩?”
剑履上殿,可没让你披甲持剑进殿啊!
然李丰心中惊恐不已,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道:
“丞相,请。”
夏侯献不再多言,大步迈入了西堂。
西堂有前堂后堂之分,前堂常用于会见近臣,充当着“客厅”的作用。
夏侯献来到前堂时,黄门监苏铄的脸上已是扭曲得不行,还没等他说话,夏侯献便开了口:
“臣夏侯献,请求觐见。”
声音洪亮,威严无比。
苏铄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来血洗他们这些宦官的,做什么都行。
毕竟他也是听说过前汉时期的宫廷屠杀宦官的那些事,自曹魏代汉以来,他们这些宦官过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当真是被屠怕了。
“奴,奴婢这就去通禀。”
苏铄慌不择路地转身,手中浮尘都不留神丢在地上,连忙捡起,向后堂跑去。
不多时,曹芳战战巍巍地从后堂走来,却仍试图维持着帝王威严。
但一个十五六岁从未掌控过大权的皇帝哪来的什么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