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清摇头,“这只是你的气话。”
“那我该说什?么?惨呐,真惨,好?惨好?惨——”
时羽仰靠椅背,抬头望天,“从人人敬仰的大师姐,变成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臭老鼠,从天才?到废人,这是事实,也是大多数人都很乐意看到的结果。她得?势的时候,多狂多傲,现在什?么也不?是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她最好?是躲严实点,别让人发现,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被人笑?话。”
她视线放远,落在与天边相连的一层薄云。
穆淮清久久沉默。她还有事在身,不?能久留,时羽送她出宗门,近傍晚,闹闹哄哄回转,大白刚要进屋烧饭,时羽把他叫到近前,“领着弟弟妹妹们?,去游纱岭住一阵子吧。”
“为何?”大白问道。
“家里?要招待客人。”时羽给了他几颗灵石,“有空也可以带着闹闹哄哄到山下去玩,但要看好?她们?,别弄丢了。”
“你要招待谁啊。”闹闹哄哄昂着脑袋齐声问。
小东西们?现在话本看多了,懂不?少?,“是不?是又在外面?认识了野女人。”
时羽终于笑?了,目光不?自觉落在某处。
兴许吧。
总之,这帮小东西她可算是打?发走了,连着后院的鸡鸭鹅一道,甚至元宝都暂时交给大白保管。
太阳被群山遮挡,但距离天黑还有好?一阵,时羽静静坐在树下等。
但直至深夜,她都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无妨,时羽起身回屋,她会一直等下去,一年、两年、三年……这已经是第七年了。
修道之人,生命恒久远,菖华等紫树都等了五百多年,七年算得?了什?么?
蝉声,风声,蛙声,雨声,这个热烈而丰盛的夏,所有的所有,热烈到不?惜以死为代价。
泡一壶茶,等待它自然变凉,抓一把炒熟的葵瓜子,树下躺椅悠闲晃晃脚尖,时羽常常这样无所事事看天。
终于、终于……
前方密林深处,有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蓦地抓紧了躺椅扶手,指甲几乎要陷入竹缝,时羽坐直身体,看她一步一步,蹒跚走来。
那长发像一团浓密的水草披散得?满肩满背,身上法袍几乎快碎成布片,她皮肤白得?像雪,裸露在外的手脚布满如蛛网般的裂痕,那双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情绪。
时羽站起。
她赤足走来,碎石划破了她的脚趾,不?见鲜血,她亦毫无所觉。
时羽好?像知?道她身上那些痕迹是怎么来的了,她像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这一路摔碎无数次,还是努力把自己拼凑起来。
鼻腔堵塞,有些难以呼吸,时羽微启唇,强忍耐着。
下一刻,疾风忽至,时羽眼前一花,后脑传来剧痛,她跌倒在地,同时被一双手掐住了脖子。
“我杀了你!”柳不?眠双手颤抖,指骨根根泛白,已然用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