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皇宫连住三日,所有事宜敲定完毕。
五日后正式行悼念仪式。
明渊住不惯皇宫,要同侯涅生回启神殿,临走前又去找了临璃,问她是否要一起离开。
小郡主突然没了父皇,自是不愿再失去母后,要陪在她身边直到临烨入葬。
明渊没再劝她,同侯涅生先行回到启神殿。
是夜,明渊躺在侯涅生怀中,想着接下来的种种仪式。
别的还好说,只有太后要殉葬这事让人头疼。
谁都劝不动东适汝,即使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临璃。
明渊不知该感叹她情深,还是烦恼她执拗。
这时,侯涅生低声道:“主人,临烨是东适汝杀的。”
明渊僵了下,问:“侯涅生,还有谁知道此事?”
“没了。”侯涅生回道,“这事是我从东适汝身上感受到的。”
明渊松了口气,没人知道便好。
可他同样也多了个疑惑,东适汝为何要杀临烨。
五日很快过去,悼念仪式先行开始。
宫廷内设好灵堂,供奉临烨的灵柩摆在其中,朝中文武百官、各地官员。。。。。能赶来的都过来向这位开朝帝王行礼献花。
明渊身为国师行礼献花结束便可离开。
可侯涅生作为神使,要同薄奚锦聿等神司镇守灵堂,直至悼念仪式结束。
大临国土辽阔,前来悼念的官员也多,这场悼念仪式要行三日。
明渊没在皇城等侯涅生,先行独自回了启神殿。
谁料悼念仪式第三日,太后东适汝以送临璃回来的借口来到启神殿。
她亲自送临璃回到女官寝居,又要明渊陪着四处走走。
走在中殿庭院间的长廊上,东适汝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小亭子,道:“国师,那亭子正巧空着,陪哀家过去坐坐吧。”
拓跋宇有神司的身份,可到底是北狄质子,大临帝王的灵堂他守不得,更不可能去悼念。
此刻,他就坐在那亭中赏花饮酒,不过卡在东适汝的视线死角,加之绿植遮掩才让她觉得亭中无人。
拓跋宇到听太后要过来,当即拿着酒坛和酒碗消失不见,非常自觉地给两人腾出地方。
北狄人喜酒,拓跋宇也是如此,不过许是中原混血,除了酒,他还会煮壶茶放在桌上备着。
明渊来到亭子边,看到桌上的茶壶便知拓跋宇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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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适汝不知道这点,只当是国师料事如神,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又带了些许哀伤。
她同明渊坐到亭子里,喝茶、赏花、闲聊半晌,放下茶盏,平静道:“国师,是我杀了他。”
明渊早已从侯涅生那知道此事,故而面上神情未变。
东适汝用平静的语调再次陈述道:“国师,我杀了我的丈夫,杀了当今圣上的父皇,杀了大临的开朝君临烨。”
明渊拿不准东适汝的态度,端着高深的国师架子悠哉喝了口茶,淡淡问道:“太后,何故同臣坦白此事?”
“神使。”东适汝回道,“他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这段时日,他睁开眼同哀家对视过几次,每次都令哀家心忧难耐。”
“旁人不清楚,可哀家明白神使只听国师命令,与其这般担惊受怕、饱受折磨,哀家还不如同国师坦白。”
搞半天是被侯涅生吓的,明渊想,那家伙可是给他平白无故背了口大锅。
他避过这点,又问:“太后,原因呢,为何要杀他,为何杀了他还要为他殉葬?”
“他疯了。”东适汝平静的语气变得哀伤,“他想长生,渴望长生,不再是哀家记忆里的陛下。”
“哀家见他找来各种江湖异士寻觅长生之法,甚至听信那些一听便荒谬离奇的法子。”
“他今日能信异术,明日便当寻邪法,若有天他因此等歹念向自己的儿女子嗣、黎民百姓伸出该如何是好?”
“他是大临帝王,是开朝之君,青年戎马征战,中年励精图治,他的前半生没有半分污点,晚年怎能做出此等荒唐事,他。。。。。”
东适汝顿了顿,声音颤得厉害。
“他的生命必须就此止步,停在他最完美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