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做,当是有恃无恐!
她吃定了他一定是妖,笃定了他便是妖亦奈不了她!
“为何你……”马老语调中含着疑惑不解,含着难以置信,他上下将孟十三打量,“你明明是人,为何会有妖气?”
且妖气虽弱,他也能辩别得出确确实实是不属于凡人的妖气!
孟十三收起妖气,右手收了回来:“现在可以说说,你是何妖了吧?”
马老有些被气笑了:“孟大小姐当真是……”
“什么?”孟十三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吃亏的性子,她打架仗着拳头硬,她能帮人助人,可从来也不是白白忙一场的。
总得有些是她想知道的,而刚好对方有她想知道的,于是一拍即合,互为交易,各自欢喜。
马老对上孟十三一双理所当然的丹凤眼,不知因何,气儿竟是有些短:“你看,小老儿姓马。”
孟十三哦了声:“原来是马妖,那你取凡人名讳倒是随意得很。姓马可以理解,因何又自称‘老’?莫不是你的年岁已过千年?甚至更甚?”
“孟大小姐高看小老儿了……”马老摇头,“小老儿今年方整四百岁。”
“才四百岁?”比长安小五百岁,比水蛇小两百岁,也就比小银小白大,孟十三在心里默默算完谁大谁小,算完又问马老,“要不你改改名儿?”
马老被问得一愣:“因何要改名儿?”
“你才四百岁,便不要自称‘老’了。”孟十三认真地建议,“我身边有比你年岁大的,也没说自个儿老,改吧。”
马老这回不止是怔忡住了,而是整个人僵如雕像。
过了半晌,马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孟大小姐身边亦有妖?啊……对了,你本身就有妖气,可你明明是人,可是与身边的妖有关?”
孟十三摇头:“那倒是无关。”
“那是……”
“如你所见,我的躯体确实是人,可我却身带妖气,而这些妖气是存在于我的骨肉之中的……”
孟十三尚未完全说完,马老再次霍然起身:“我明白了!”
“明白?”孟十三暗忖她都还没把重点给讲出来,马老如何就明白了?
马老向孟十三迈进一大步,中间一个案桌的距离瞬时被他越过,他站在孟十三跟前,近得伸手可触,他语气很是激动:“恰如当年我家小姐一样,躯体是人,魂魄却是妖魂!”
这回换成了孟十三愣了下:“贵府小姐也是人身妖魂的半妖?”
“我家小姐本非半妖,却因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位贵族小姐,也姓孟,乃是前朝大晋朝的贵女,此贵女临死前遇到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见其可怜,便答应了替那贵女活下去,并于有生之年,护贵女那可怜的母亲安稳过完一生!”马老说起此件往事,他说得十分顺畅,也是闷在心中不知多少年月,难得逮到一个机会可以说出来,他说得很是痛快!
他说完方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以致声音有些大了,本能就要捏起法诀施个小术法,将三楼这一层完全与外界隔音。
孟十三及时阻止道:“慢。”
马老虽不懂何意,但还是松开了只差最后一步的法诀手势:“设下结界,不管你我在说什么,不管外间有无人守着,谁也进不来,也听不到任何东西。”
“这个我晓得,可你要知道,此凡间有妖,必然也有妖的对立面。”孟十三提醒道。
马老懂了:“你是说降妖师?”
“还有猎妖师。”孟十三补充道。
“如今仍旧存于世的猎妖师,实少之又少。”马老亦知还有猎妖师,只不过四百年来,他也就遇到过一回而已。
如此低的机率,他觉得忽略掉亦无不可。
“猎妖师是极少,可一个猎妖师,便足以是诸多妖怪的灭顶之灾。”孟十三口中所指,乃是指的小妖小怪,诸如她这般大妖,自然是不惧的。
“小老……我遇到一回,险险避过,此后再不曾遇到过,确实是厉害至极。”马老回想那唯一的一回,他也是得了先听到风声的便利,不然与当年的猎妖师对上,他能不能活到今时今日四百岁,亦是未知数。
听到马老从善如流地改口,不再自称小老儿,孟十三很满意:“故而再极少,亦不可掉以轻心,真遇到了,万分小心才是。”
用妖气设下的结界,有极少的可能会引来降妖师,亦或猎妖师。
倘若只她一人,她倒是不怕,但现下有马老在,她总不能让马老冒这个险。
“是这个理。”马老点头赞成,又问,“方将你说你身边有妖,不知可方便……”
“方便,你何时有空,来我孟府一趟,届时我让她们都与你见见,也好往后在外面见到,相互有个帮衬。”孟十三同意,又问回去,“不知贵府小姐的名讳是?”
马老答得利索:“我家小姐姓孟,名讳十四,此为我家小姐的真名。”
“还有假名?”孟十三疑道。
马老道:“也不算假名。刚才我便说过,我家小姐原本是妖,后机缘巧合方为半人半妖,而那贵女原来的名讳乃是‘孟影’。故而要查我家小姐于凡间的身份,实则得查孟影此名讳,若只查孟十四此名讳,当查不到什么。”
孟十三明白了,便如她本名为孟十三,而这具人身本名为孟良辰一样,她现下顶着孟良辰的身份活于凡人之中,当年的孟十四也是顶着孟影的身份活于凡人之中。
十三十四?
怎么看起来像是排行似的?
于是孟十三又问:“‘孟十四’此名讳可是有何典故?”
马老似是没想到孟十三会问到这样的问题,先是看了孟十三一眼,而后如实答道:“小姐说,小姐前面有一位至亲,名讳为‘孟十三’,小姐年幼些,排在后面,于是自取名讳为‘孟十四’。”
“至亲?”孟十三原听到十三十四如此巧合之名,她还散思绪想了一种可能,眼下听马老这么一说,她觉得不可能了。
她出生之时便只有她自己,无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