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幕老前辈,我想问一下您,那这件事情之后,您做了什么才能最大程度保护到自己的?”陈鸿景细声问道,因为他问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是拿着一把刀子在幕老前辈的心上轻轻划过。
幕昔年笑了笑道:“唉,每当我想起来的时候,我心中便会诵读刚才跟你聊起来的,咱们学医之前都要学习的那篇典籍—《大医精诚》。为自己的错失,而担负起责任来。”
“已经生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很多时候,真的由不得我们来想的。你开的药方开重药了,我那一掌打重了,都是无心之失,都是无法预料得到的。是非对错,如今也要让旁人为我们谋一份清白。我们要相信官府,相信叶大人能为我们讨回一个公道。因为误杀跟谋杀是实实在在的两码事,对外对内,对他人对自己,都有很大的影响。”
陈鸿景嗯了一声,他相信,此时此刻,自己的师兄师姐们正在为自己的清白去努力中吧。救人力所能及时,事后问心无愧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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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庄门外,李大爷的两个儿子正在数着那一叠厚厚的银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眼光,那嘴巴笑得根本合不上来。身旁还站着一个柳秀才。看来真的被自己堂弟给猜对了,这柳秀才想搞事啊。
范小息看到这两副丑恶的嘴脸,真想替李大爷扇他们几个耳光。
心里想是这么想,可是外表还得对他们客气道:“两位李家公子,对于李大爷的死,真的很抱歉。这笔钱就当作抚恤金赔给二位公子了。真是对不住了,至于刚才提到的李大爷的身后事,二位公子意下如何?”
李家两兄弟没说话,看向一旁的柳秀才,柳秀才自己也没想到范小息他们会答应得如此之快,而且赔偿的金额也不小。他原先还想着在这件事情上闹上一番,如今他们这般出手,自己也不得不收敛一番,要不然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秀才点了点头,李家老大才笑道:“那我家老爷子的身后事就交给你们了。不知,第二笔抚恤金,什么时候能给上呢?”
李家老二立即跟上:“对对对对对,第二笔抚恤金什么时候能给上啊?”
范小息左手缓缓握紧,举到一半,被高杼橄给摁了下来:“第二笔抚恤金要等到这边的案件出了结果才能给到手,希望二位公子耐心等待。”
李家老大点头,脑海中酝酿了一下,说道:“应该的应该的。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只能说咱们老爷子的命不好,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李家老二也立即附和:“对对对,对对对,老爷子命不好。我们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范小息望着两人边走边抢夺银票的背影,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弄死他们两个,竟然能够嬉皮笑脸的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换作平常人,早就在官府门前把那个鸣冤鼓给敲坏了吧,或者凶猛一点的人,现在分分钟冲进大牢里跟陈鸿景拼命了吧。
柳秀才拍了拍手笑道:“不愧是仙家宗门的山上人,出手都特别的阔绰。不过,杀人犯终究是杀人犯,无论赔偿多少抚恤金,你们的人终究是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反正过几天,陈鸿景的案件就要开审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陈鸿景一命抵一命的。”
范小息却微微一笑:“柳秀才啊,这案件可不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咱们还得要按照大源王朝的律法来的,可没有到你无法无天的地步啊。”
“哼,那咱们走着瞧。”柳秀才放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去。
狠话放下了,范小息却不由得担心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堂弟范音棠和师兄练月庭能否找到一名优秀的大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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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范音棠和练月庭此时此刻,来到了溪万镇的隔壁小镇—穗花镇的一处郊外。原本带路的官兵大哥想带他们前往大源王朝的京城去请一名大状回来,可范音棠却突然提出了两点:第一点,不是越优秀越好,而是越清楚柳秀才的弱点,能跟柳秀才争锋相对的,越好。第二点,时间紧急,要找人了解到案件的来龙去脉,更能抢夺先机。
于是乎便来到郊外的这个地方,官兵大哥指向小溪旁边的一处房子说道:“诺,这房子里面,有你们要找的大状。他叫陈梦德,跟柳之清同一个学堂出来,同门师兄弟。当年两师兄弟,柳之清高中探花,陈梦德高中榜眼。”
“不知道在朝廷上说了些什么,圣上大怒,两人流放溪万镇,柳之清成了落魄秀才,几乎每天都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而不断地去为其他地方的高官出谋划策,谁知道根本没人搭理他。”
“至于他的师兄陈梦德,不一样。哪怕被贬,哪怕只有一个虚名,都能靠着自己的虚名,为老百姓们争取到福利。只可惜两年前,为了大牢里一个失手打死卖假药的犯人,去诉讼失败后,心灰意冷便来到了这穗花镇当中了。”
官兵大哥刚刚说完,那间屋子当中就走出了一个白苍苍的老人,拿着一个木桶,一个木勺子,走到花圃前,浇水淋花。
仔细一看,原来不是老人,而是一名满头白的中年男子,看起来面相跟柳之清差不多,这应该就是官兵大哥所讲的陈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