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总嘴上责怪王副厂长,但他真心不希望像方翰民说的那样,如果班子成员真到老王家里开会,这要传出去,老王在全厂职工心目中将会是什么形象?
方翰民的态度跟平时截然相反,这是他故意为之,其目的是想让老王醒悟,夏总看出了端倪,想给王副厂长打个电话,让老王认清形势,收敛自己的行为。
老夏刚要起身回办公室,就听方翰民吩咐道:“张主任,你给车队打电话,让他们派个面包车过来,拉咱们几个去王副厂长家开会。”
厂办主任当然要听从方翰民的指示,他起身回办公室,给车队打电话准备要车,当老张从走廊经过楼梯口时,看见王副厂长正从楼梯往上走,他感到十分惊讶,“王厂长,你来啦?”
“来啦,你这是干嘛去?”
“幸好你来了。方厂长让我给车队打电话要车,如果你再不来,班子其他成员几分钟后就要坐面包车去你家开会。”
老王愤然道:“简直是扯淡!单位的事,为啥上我家开会?”在愤怒的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准确判断感到欣慰。
王副厂长在厂办主任的第二次电话中,听说方翰民要把会场搬到他家,先是觉得可笑,继而感到气愤,稍微冷静后,老王认为,以他对方翰民的了解,这家伙搞技术出身,特别务实,说到做到,既然当着其他班子成员把话说出来了,可不是开玩笑,如果班子成员真到他家开会,老王自己得多尴尬?
“一定不能让方翰民这么干!”挂断电话后,老王穿上外衣,骑上自行车,以最快的度往厂里赶来,到办公大楼前停下自行车,还有点气喘吁吁。
见老王气鼓鼓地站在楼梯口,张主任劝道:“王厂长,别生气了,走吧,他们都在会议室等着呢。”
厂办主任重新回到会议室,方翰民刚要问他是否把车准备妥当,却见王副厂长也跟着走了进来,这既让方翰民感到诧异,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老王在离方翰民较远的位置坐下来,阴沉着脸,跟谁也不说话,会议室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闷。过了片刻,方翰民打破沉寂,“王厂长,你来啦,我们都在等你开会呢。”
老王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而且已经请假了,等我干什么?”
让班子成员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老王不仅没有任何歉意,反而摆出一副我行我素的架势,方翰民心中顿感不快,“是不是重要人物另当别论,但你起码是红星制药厂领导班子成员,参加领导班子会议,是你的工作职责,此其一;其二,虽然请假了,但你最终还是来了,说明你根本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请假只不过是你这半年来逃避开会的惯用套路。”
见自己的老底被揭,王副厂长恼羞成怒,但他面对的方翰民虽然年轻,毕竟是全厂一把手,老王只好强压怒火,“照你这么说,我不该来开会咯?”
方翰民反唇相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句话含有你说的意思,王厂长这曲解别人的能力,真是乎想象。不过,跟你说的恰恰相反,我的意思是,今天这个会,你不仅应该参加,而且必须参加!请假也不能逃避开会!”
老王不甘示弱,“什么会议这么重要?难道有事还不能请假?你是一把手,我参不参加会议,啥事不是你说了算?”
既然老王一如既往地不识抬举,方翰民干脆把话挑明,“先,自从接任厂长以来,我认为自己在领导班子里实行了充分的民主管理,所有重大决策都经过班子成员集体讨论,并取得绝大多数的一致,才做出最终决定,所谓的我说了算,都是你的主观臆断。另外,作为分管生产的副厂长,长期故意不参加领导班子会议,你这样的行为就是失职!”
“失职不失职,不能你说了算,你吓唬谁呀?”
“那好,我把你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向上级机构做个汇报,让他们评评理,如果他们认为你的做法无可厚非,我就听之任之,今后随你怎么折腾,我保证不说半个不字。但是,假如上级机构认为你的行为不妥,我将要求他们调整红星制药厂的领导班子,因为你这样的大神,红星制药厂这座小庙供奉不起!”最后这一句,方翰民提高了嗓门。
就任厂长以来,方翰民第一次说出这么掷地有声的话,令在场的班子成员感到震惊,老王扬着脖子,仍然不服气,似乎还想继续争辩,老夏忍不住了,“王副厂长,你少说两句吧,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开会,其他的就别说了。”
站在夏总的角度,他觉得老王做的有些过分,方翰民再年轻,资历再浅,人家毕竟是上级机构任命的厂长,你老王再不服气,如今木已成舟,而且方翰民接任厂长已经半年,红星制药厂行政管理井井有条,科研生产一帆风顺,你挑不出什么毛病。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怨气也泄的差不多了吧?对你的无理取闹,方翰民一直采取容忍的态度,你却倚老卖老,不知收敛,难道非要把方翰民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并非方翰民拿老王没办法,正如刚才那番话所说,如果方翰民想较真,他只需把王副厂长的所作所为如实向上级机构汇报,不仅老王的副厂长职务会被撤销,还有可能受到行政处分。但是,方翰民顾全大局,尊重老领导,没跟老王一般见识。
在班子成员中,夏总跟王副厂长算是关系较好的同事,他希望老王见好就收,不要再闹下去,否则,真把方翰民逼急了,老王的副厂长职务未必保得住。
除了老夏,其他班子成员没人愿意劝解,一方面他们担心哪句话没注意,惹得老王不高兴,为这种事把他得罪了,太不值得。另外,他们以看热闹的心态袖手旁观,无论方翰民还是老王,谁都说不出啥。
作为厂级班子里多年的同事,夏总不希望老王跟方翰民继续僵持下去,更不愿看见老王被排除在领导班子之外,他想给老王找个台阶,老王是否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并不重要,只要能听进他的劝解,不再跟方翰民争锋相对,就算达到目的了。
根据自己对老夏的了解,王副厂长认为,老夏的劝解至少没有恶意,这个面子必须给。于是,他玩世不恭地说:“好啊,不是等我开会吗?我来了,那就开吧。”
只要愿意坐下来参加会议,无论老王态度何如,方翰民都不会跟他斤斤计较,“现在班子成员到齐了,咱们开会。今天这个会议只有一项议题,那就是讨论住房分配方案,下面请梁副厂长介绍一下总体情况。”
老梁介绍了住房分配方案的起草原则,以及后来征求意见的情况,“草稿出来后,在广泛征求各方面意见的基础上,几易其稿,修改过程中,又吸收了很多合理化建议,最终形成了现在的方案。但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使方案得到完善,做到集思广益,请大家对该方案进行充分讨论。”
方翰民主持会议,历来开门见山,言简意赅,梁副厂长汇报方案起草情况后,他直接进入正题,“大家对这份方案已经有所了解,看看是否还有不完善或不合理的地方需要补充修改,接下来请各位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希望大家抓紧时间,尽快将方案确定下来,然后向全厂公布,职工们都盼着见到最终方案呢。”
主管财务的周副厂长第一个言,“考虑分值权重时,工龄、学历和贡献三者之间的占比,我觉得不太合理。”
除了家庭人口数量,作为构成分值权重三个最重要的因素,工龄、学历和贡献,占比都很高,既然老周觉得不合理,方翰民希望他把意思说清楚,“周厂长,你觉得哪方面不合理?说说你的理由。”
“不知大家注没注意到一个现象,全厂有学历的职工有二三百人,但在工作中真正做出贡献的,却只有很小一部分,大多数人在技术上并没有什么建树。既然如此,我觉得学历的权重占比不应该这么高,不如适当降低学历权重,把技术职称的权重占比提高一些。”
要论技术职称,总工程师老夏现在是高级工程师,他的职称在全厂最高,他当然支持老周的建议,“职称是科技人员技术水平和资历的综合体现,我也认为现有方案中,技术职称的权重太低,这对广大科技人员不太公平。但是,有学历的职工都有相应的技术职称,如果以降低学历的权重来提高技术职称的占比,相当于左手倒右手,我觉得没什么意义。”
“夏总的意思,应该提高技术职称在分值权重中的占比,但不应以降低学历权重为代价,你有什么建议呢?”
“我觉得可以适当降低工龄的分值权重,因为有些人工作了几十年,最多也就完成了最基本的本职工作,个别职工甚至连最基本的本职工作都完不成,现有方案中的工龄分值,无异于对落后职工的奖赏。”
老夏的观点未免有点偏激,但说的也是事实,方翰民在基层班组工作了多年,直到现在仍然经常跟基层职工打交道,这方面情况没有比他更清楚的,比如一车间当初的个别下岗职工和二车间赖青元之流,就属于老夏说的那类职工。
周副厂长和夏总的建议,其目的都是为了强调技术职称的重要性,只不过老周的办法是削弱学历的分值,而老夏则建议降低工龄的权重,不知两人有意而为,还是歪打正着,因为方翰民既无学历,工龄又短,他们的建议在客观上都对方翰民有利。
如果只考虑个人利益,老周和老夏的建议都应该采纳,但方翰民是一厂之长,其视野岂能如此狭窄?
就任厂长以来,方翰民第一次说出这么掷地有声的话,令在场的班子成员感到震惊,老王扬着脖子,仍然不服气,似乎还想继续争辩,老夏忍不住了,“王副厂长,你少说两句吧,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开会,其他的就别说了。”
站在夏总的角度,他觉得老王做的有些过分,方翰民再年轻,资历再浅,人家毕竟是上级机构任命的厂长,你老王再不服气,如今木已成舟,而且方翰民接任厂长已经半年,红星制药厂行政管理井井有条,科研生产一帆风顺,你挑不出什么毛病。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怨气也泄的差不多了吧?对你的无理取闹,方翰民一直采取容忍的态度,你却倚老卖老,不知收敛,难道非要把方翰民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并非方翰民拿老王没办法,正如刚才那番话所说,如果方翰民想较真,他只需把王副厂长的所作所为如实向上级机构汇报,不仅老王的副厂长职务会被撤销,还有可能受到行政处分。但是,方翰民顾全大局,尊重老领导,没跟老王一般见识。
在班子成员中,夏总跟王副厂长算是关系较好的同事,他希望老王见好就收,不要再闹下去,否则,真把方翰民逼急了,老王的副厂长职务未必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