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疑惑的眼神回看了眼李天一,后者则暗示我见好就收。只不过在我刚伸出手去接过那信筏时,眼睛瞅见那盖在上面的戳,当即拿过来的动作可就停滞了下来,随着这个动作一起的,还有头顶滴落的无数多雨点。
在这宛如被时间遗忘的世界里,我握着手心那张泛黄的信纸,封面印泥上的正是我派栖云宗掌教玉印!
深吸一口气,我伸手拆过里面的内容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期间,李天一也好奇怎么样了,他伸长了脖子在两道之间的间隙来回试探了下,继而又去看我手头上拿着的那张黄纸。
片刻,我开口问道“鸿门宴?”
李天一摸着下巴,他思忖着,给出自己的解释。
“上头大概率是换了门庭,攘外必先安内,这次大比意思可能是让底下一些人重新认认脸。”
“简而言之,就是要我过去拜个码头?”
将那信纸重新塞了回去,我转身看向依然伫立在原地似乎跟座雕像也没什么区别的迷雾之人,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要我做什么大可以直接说,拿旁人要挟算什么好汉?”
李天一扯着我衣服提醒道“那就是个看门的,你说再多正主也不会知道。”说着,他手搭凉棚眺望像不远处,果不其然,在一处山沟沟子里现有水道的趋向。顺着那水流动的方向,很快,一艘停泊在岸边的渡船落在他的眼中。
望着那与河东道相背离的方向,我头一次觉得,和天上这帮老不死的打交道是真的费劲。
似乎是猜到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李天一处事不惊的笑了笑,说“都说越老越妖,何况是一群活了不知道有多久的老家伙们。”
看了眼从远处走来的巴卫,后者沉着个脸,颇有些没动到手的懊恼。
我盯着他放在身后背着的银枪,好言劝慰说“会有机会的,别着急。”
巴卫点了下头,和我一起先后踏上那艘早已准备好了的渡船。
河水托着我们一路向前驶过,很快一场弥漫在所有人视野里的大雾从河流下蔓延上来。隐约中,周遭似乎不断的在变幻,时而有虫鸣鸟叫,时而又有人声鼎沸,渐渐的那些嘈杂在一起的声音变得不可闻,就好像这艘看上去不快的船正在以惊人的度飞快行驶着。
期间,李天一饶有兴致的将身子探出护栏,伸手在身下河水里一捞,竟然真让他给捞上来一条鱼。
随手将那倒霉蛋丢回河中,李天一躺靠在船尾悠哉悠哉道“天命已定,斗转亦不可得,非人力栽。”
我知道他在说我,可关于那什么天命,我还压根就没开始选呢,怎么就定好了?
我把困惑说与李天一,后者则似讲课先生般,对我细细分析道“光是一个紫薇钦定,就惹得地府,黑莲以及地上一众势力抢夺,你猜猜还没明确表明投诚哪头的新晋准妖神,会有多少大佬抢破脑袋?”
我摸了摸自己的项上人头,别的不说,起码整个西边就有至少三个大人物正迫不及待想要他的脑袋。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新天庭要来收拾地府等一众反骨仔们留下来的烂摊子,自己搞不好确实能卖个不错的价码。
可现在并不是商量这个的时候。
我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不自觉的放缓,继而开口问道“福生还能回的来吗?”
出人意料的是李天一反问了我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我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的掰开手指头来算了算。
“嗯…记不太清,大概三十好几?”
李天一托着腮帮子,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我道“真年轻,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那些弯弯绕绕的都是老家伙们才去想的。”说着,李天一打了个响指,随着他这一声提醒,周遭云雾似乎也在快褪去。
呼吸了一口江岸上的新鲜空气,我似乎也是第一次以道门正式弟子的身份出席这种正式活动。
从船舱里走出来前,李天一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对我轻声道“我第一次露脸也挺紧张的,不过习惯就好。”
我其实很想对他说一句,“习惯不了”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李天一已经消失不见。
船身轻轻晃动,站在中间的巴卫似乎并不太喜欢这种扣扣搜搜的小木船,而本打算替福生争口气的我,被莫名安排来了这里,可偏偏我还不能掀桌子。
脚步从船舷上挪下来,站在离岸码头前,略微远眺,现此处是一处靠海的港口,来往多是些跑商的货船,码头上脚夫奔走,热闹不歇。
正当我愁着怎么找路时,巴卫指了指远处一座宝塔一样的小山峰,我定睛一看,好家伙,把洞天福地都开到集市里来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些真仙什么的都有空腾的出手来了,折腾什么折腾不出来啊。
只不过,如此给我的压力反而越的大了。
身后巴卫的表情始终是那样,我没有询问他的意思,手下意识的伸进袖口,可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错觉吗?”
我总觉得我这个习惯似乎出现的很不自然,就仿佛之前有一大段记忆被突然删除一样,这和我每次复活后醒来很像,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所谓的后遗症。
简单的过了一下思绪,我迈步走向宝塔位置,而那边,几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也同时看向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