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阳缓缓抬眸,只见不远处有质丽女子挎着食盒而来,身姿娉婷袅娜。
或许是登山之路或许有些泥泞,她此刻脸上挂着几分疲倦。
李舒阳眉头微蹙,其实自己早有察觉,那俏人早就到了,只是一直远远旁观,这是见自己迟迟不走,没有耐性等下去了?
也是,毕竟闲来无事,自己就算在这两处新坟前站上一天又何妨呢?
等到女子走到跟前了,李舒阳才低声唤道:“曲滢姑娘……”
与曲滢面容无二的女子闻言一脸惊疑,微微摇头道:“这位公子,您是认错人了吗?小女子名为朱恕。”
李舒阳不由得眉头更皱,无名怒火升起,语气略带质问道:“这样装相有意思吗?就我们两个人,再说了,你之前不是化名朱滢吗?现在怎么又改叫朱恕了?”
如心面不改色,轻声道:“我不懂公子口中的化名是什么意思,但论朱滢的话,她是我胞妹,公子认识吗?”
这下倒是李舒阳错愕了,不过也没持怀疑态度,只是没承想这样天生丽质的女子竟然也有双生并蒂莲?
大抵还是黯然悲戚,李舒阳心下对此没有太多惊疑,只是带着几分刻薄道:“何肆是死了吗?怎么没来?”
如心一脸惊诧,不迭摇头道:“公子是问那大逆罪人何肆吗?他就是死了啊,不是上个月就被斩示众,明正典刑了吗?”
李舒阳嗤笑一声,面容莫名有些扭曲,恶狠狠道:“我倒是真希望他死了,齐柔婶娘死了,我姐也死了,三水伯伯、何叶都不见了,凭什么他还活得好好的?”
如心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嫌恶李舒阳的自说自话,却是不再多言,一副不与傻子论长短的姿态。
李舒阳阴沉一笑,叹息道:“只能说这何肆还真是神通广大且有贵人相助呢,只不过换了张面皮,就好似人死债消,就能堂而皇之地继续待在墩叙巷中,还有美婢侍候身侧。”
如心不答,只是默默后退一步,眼神有些提防,也有些惊惶。
她曾经也是能随侍姜玉禄的女子,单论演技自然无瑕。
李舒阳欺身上前一步,倏得咄咄逼人道:“这边瘗埋的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算是长辈,其余一位是她干娘,也是一份有养恩的干亲,敢问朱恕姑娘,你又是来祭奠谁呢?”
如心是个巧舌如簧的女子,本想揶揄一声你家这关系还挺乱的,可瞬间就掐死了这个念头,那可是四爷的家人啊,只是不激这人走,自己又如何代为祭奠呢?
要不是曲滢现在要盯着神思有些浑噩的四爷抽不开身,这种事情还是性子更为温吞的她来做更为妥当。
最终如心也只是对着李舒阳微微欠身,轻声道:“我倒是不如公子豁达无忌,不敢将祭奠之事挂在口头,还请见谅。”
李舒阳摇了摇头,虽然还有些肝火郁结,却也不会刻意去为难一个女子,只是低声,状若自言自语道:“孝子床前一碗水,胜过坟前万堆灰,说一千道一万,祭奠不过是活人做给活人看的,图个心安罢了。”
如心闻言也是摇头,略带安慰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老祖宗千百年传下来的规矩道理了,哪能看作是聊以自慰的消遣啊?”
李舒阳这才轻笑了声,就冲这句就不知道几分真心实意的宽慰之言,又是眼瞅着香烛燃尽,他便难得善解人意一回,由此生了去意。
两人无复赘言,相互点头致意。
在一人完全离去之后,一人才开始新的祭奠。
(一切都好,感谢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