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风云变色,海浪滔天,迸出的威势直接撕裂天穹。
阳光洒金落下,照亮了大半汹涌翻滚的海面,映照在两人的身上,仿佛不分厚薄地为二人披上了一副黄金甲。
吴殳吃了些小亏,一脸从容,眼神却是幽幽,即便不是真身来此,此刻的武道修为也是差不离了,哪肯服输?
才听李且来淡然道:“慢慢磨我?呵,你哪来的自信?就凭你这给人舔沟子得来的武道修为?”
吴殳呵呵一笑,倒是不敢昧着良心否认,但他只给婆娘舔过沟子,至于刘景抟,呵呵,他还不配。
“李且来,你这样的实力,可惜了,要不和我出瓮天吧,我等你百年,咱们再堂堂正正较量一场,如何?”
李且来挑眉,还真是不余遗力的充当说客呢,语气丝毫不掩讥讽,“看来刘景抟很喜欢你这条走狗啊,竟把你娇惯得敢如此自作主张夸下海口。”
吴殳懒得费口舌与其争辩,只是抬头。
霎时间那渐渐靠拢的云幕都是凝滞,又是一座天门缓缓打开。
李且来见状,略微错愕,旋即摇了摇头。
他之前觉得刘景抟已经给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算是先礼后兵,现在看来,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简直就是礼贤下士啊。
吴殳耸了耸肩,蛊惑道:“见好就收吧,这样的机会,可不敢保证还有下一次啊。”
可惜了,李且来并不意动,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只是笑,确定了一些事情,伸手指了指头顶,问道:“信不信我就算把你打死,然后我只要还剩一口气,只要我还愿意吱一声,他就会给我开门?”
吴殳点了点头,“看来你终于是想明白了。”
吴殳所说的想明白了,不是说李且来愿意走出瓮天,而是说李且来想清楚了刘景抟为何会为了他握吐哺。
刘景抟又岂是什么求贤若渴之人,他只是想要立个榜样而已,为那后世之人设下一个念想。
纵使只是脱离瓮天,但对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土着而言,也无异于举霞飞升了。
若是李且来识相,自他飞升以将,后世武人,只要还想着飞升,哪个傻子还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开罪天老爷?
到底还是天老爷老谋深算,而李且来并非善力而不善智,只是无敌久了,懒得动脑子,同样的境遇,刘景抟也是如此,所以才会被兰芝和刈禾欺骗。
吴殳看着李且来,笑道:“看样子这门是白开了,我们继续吧。”
李且来懒得废话,直接出手,一拳轰向吴殳,吴殳身形一晃,避开这势如山岳一拳,同时一枪刺向李且来。
两人的攻击在空中相撞,头顶巍峨天门虽然虚幻,却是岿然不动。
气机交征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海面波涛汹涌,水柱冲天而起,飞溅起无数水龙,在空中翻腾咆哮。
如今的两人,皆是心无旁骛,施展浑身解数,互不相让。
要是战场一如之前所在的广陵曲江,这会儿只会是神州陆沉的惨烈光景。
可惜这一场惊天对决,无人可以亲眼见证,但只观那海天之间的气象万千,便知那些有幸临岸观海听涛之人定会在脑中臆想出几番空前绝后的对垒。
而今日之后,种种真假参半的见闻便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在江湖之中冒出,煞有介事,各执一词,明明同是东海观战之人,却是各有各的吹嘘,怎一个众说纷纭了得?
要问其中精彩绝伦的几手往来,再细细考究,那便只能语焉不详了。
毕竟井蛙观天,夏虫语冰,凡人又如何能真正臆测出武神的气象呢?
虽然也算无人能近观两人之战,但是从今往后,无论何人对此用上如何的溢美之辞,都不算添枝加叶,此战注定垂史。
因为此战之后,天下第一,依旧还是李且来。
是那拎着并不惜败的吴殳,缓步至于天门处,将其掷出的李且来。
是那明明可以飞升,却依旧选择坐镇人间的李且来。
而这从来薄幸又健忘的江湖,终于有了例外,仅凭武人口口相传,也断然不敢在百千年间匆匆遗忘这一场的空前绝后、登峰造极的武人对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