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莲代指真龙,佛家也有莲花龙王一说,《埤雅》和《尔雅翼》这些书中都说龙怕铁,因此镇龙有往水中镇铁的习俗。
连屠蛟党和天狼涉水两式刀法都是来自化外,在没有灵气支撑的情况下,才龙游浅滩,虎落平阳,不得已落了下乘,甚至被土着徐连海的铁闩横门后来居上。
究其原因,还是后人的一知半解,不是不愿,而是无法深耕。
昨夜,屈正甚至放弃了修行透骨图的时间,用一夜时间观摩那把被何肆命名为“斩讫”的木刀。
既然师刀,他又岂会不知斩讫报来?
兰芝被雨水打湿衣裳,雨丝瞬间化成缧绁,将其束缚。
屈正曾经千里借刀何肆,信手斩龙,端的是福至心灵,一夜师刀,被其洞悉其中一丝玄之又玄的奥秘,然后便将这连屠蛟党,老龙汲水,天狼涉水,斩讫报来这四招化用连用,妙不可言。
之前屈正对战公孙玉龙时,玩笑喊道,“风伯助我,雨师助我。”
可现在的屈正,还真是大道亲水了。
倚仗伢子湖地利,由屈正守山,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要这一场镇雨不停,谪仙人飞身托迹的手段,就不再是威胁。
兰芝面色一变,难掩惊慌,有种事态脱预料,被自己弄巧成拙的感觉。
这留守蝙蝠寺的两个老家伙,明明都是有伤在身,怎么一个比一个凶猛?
其实屈正也有心与老赵较劲。
支棱而已,谁不会啊?
屈正是何肆的师伯,自然算是婆家人,老赵则是看着杨宝丹长大的娘家人。
俩人因为两个孩子而相识,世上所有的姻亲关系,互帮互助是自然的,却也免不了攀比较劲。
这一边一个,这才是真的意气之争,相互砥砺。
不必分心关注,两处战场气机纠葛,屈正自然感觉到那一边,老赵拳意流通,身上气机衍化。
倏然而已,穿一领衬甲白罗袍,披一副连环镔铁铠,脊背笔挺如枪的老赵身形忽然高过湖面,顶天立地,身后八面靠旗飘扬。
只见老赵护背旗上有各种彩线绣出的龙纹。
其中八个遒劲大字。
帅!镇!乾!坤!
神!拳!无!敌!
黄土埋半截的老家伙要耍帅,又岂是初入江湖的佩剑任侠可以比拟的?
屈正当然算不得新人了,只是跻身四品的时日尚短,也算厚积薄。
可真当老赵比屈正多活的这几十年,是白活了?
屈正稍稍得意的面色又是变得不太好看。
人比人,气死人啊,至少从声势来看,他还是落了下风,没得比。
这比挨了一下兰芝“两肋插刀”还叫他难受啊。
屈正摇了摇头,没有散去争胜的念头,暗中不是还有强敌环伺吗?还有机会。
他随手挥刀落下。
雨帘串联成法刀,心念一动,无处不落,直直向着被雨丝五花大绑的兰芝斩而去。
最后关头,兰芝无可奈何,逼不得已,动用不少无漏子之中的灵蕴,直接舍弃李铁牛而去。
法刀落在空处,缓缓消散,屈正面不改色,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再也不是一招鲜,吃遍天了的路数了,在气机殆尽之前,这蝙蝠寺,有他丸泥封关。
比起东边那十数武人与谪仙捉对的声势。
这一边,一个老家伙,一个更老的家伙,如同两座大山,岿然不动,叫人安心。
而伢子湖中老赵,此刻则是看着眼前混杂血肉的深坑,啐了一口屈正之前没啐出来的“痰”,轻声笑道:“新花头,新行头,第一次,多包涵。”
李铁牛从淤泥之中升起歪曲的手臂,竖起只有白骨的拇指。
显然是被打服了。
老赵也是服气,毕竟这都没能打死他,命是真硬啊。
老赵声音虽低,却是清晰地落入每一人耳中。
只听他笑吟吟道:“我这背旗一开,有个说法……”
老赵忽然不语。
湖中那威风凛凛,八面靠旗的巍峨戏袍老将转头看向山头那为自己担惊受怕的丫头。
杨宝丹颤抖着身子,红脸赤颈,替老赵喊出后半句。
“旗开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