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星河正要杀入丹房,神智却因听到虺的声音而清醒了一瞬。
“当真?”
她回头,居然又在虺那张蛇脸上看出了非常生动的神色变化。
它犹犹豫豫地说:“应、应该是吧?人都是那些人,但你也知道的,我是妖,又独自修行了许久,不知道那算不算人啊,你们人的定义是多少只手?我把他们带过来了,你瞧瞧呗。”
虺对岁日的流逝迟钝,它送出去的幼婴,如今也该是半大孩子了。
而今日渡星河遭受最大挑战的,不是这身被无数刀剑刺向的皮,而是大起大落的血压。
当见到那被糅成一团的血肉时,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还好没杀错,”
渡星河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大笑:“都该死!”
“还要杀吗?天快亮了……”虺问。
“不要紧,天不会亮的。”
渡星河感受心中变化,杀意与豪气同生,她瓶颈已破,那在结丹时没劈完的剑,该在金丹成时再来。
“够了!”
此时,一个男人从丹房里走出,怒视渡星河:“我们轮回院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还有你,不是你亲自把孩子送到我们院中的么?阁下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我这么多护院,断不可再由你放肆下去,你是哪个宗门的剑修?!”
他见来人被护院耗去大半灵力,又想到虺此妖物最怕阳光,才出来她与对质。
谁料这手执长剑,旁边还悬着把沾满血气重剑的女修说道:
“剑修?你误会了,我是来清理同行的炼丹师。”
渡星河都懒得多说。
她今天不是来断对错的,她是来砍人的。
炼丹师要炼人,剑修手痒了要砍人,非常合理。
【还能杀吗?】
杀红了眼的凝麟回到她身边,兴奋地磨着蹄子。
那男人大怒:“你已是强弩之末,何苦在这说胡话拖延时间!”
他笃定这女修不过区区结丹,既没跨过金丹,灵力也该被耗得七七八八。
话音刚落,剑光便至。
“疯子!”
男人身上亮起防御法器的异光,法器的灵气却在抵挡剑刃的瞬间被吸去许多,当异光再亮时,已透着红意。
虺和麒麟同时袭向他,前者那粗如楼宇的身躯狂扫毁大片丹房,后者喷出烈焰,要烧他一个天昏地暗。
丹房里,两名金丹高手齐出,他们认定这一妖一兽的威胁更大,竟轻视了仿佛灵力被耗去大半,身上又中了暗器,该被剧毒噬心的渡星河。
亦有无数藤蔓如蛇一般,向着她缠绕了过去。
同样的藤蔓,将被袭击的男人托高,护在重重树盾之中。
“小胖,今天真的让你吃顿饱的。”
渡星河轻声说。
那数百护院弟子都只能造成轻伤的身躯,她拔出雪名,往身上划去。
满盈的紫意在身后亮起,蝎尾现形。
“快,速战速决!”
“这蛇妖不好办……”
“不要紧,拖到天亮,虺自会败退。”
金丹高手笃定道。
然而天空却聚起了浓浓乌云,隐有电光攒动。
虺抬头,后知后觉地哀嚎了一声:“难道是上天觉得我坏事做得太多,要降下天罚了吗?”
渡星河说不是:
“是我要渡金丹的劫了。”
……
平云大陆里多少人修仙,渡劫不是稀奇事,提到便想起打雷。
可应苍帝说,每人能从劫里看到的物事是不一样的,突破后所感受到的力量也不同,没有一模一样的仙路,自以为有前辈指点就能走上康庄坦途,那是大错特错。
即使一开始走得格外顺当,后面也会发现,自己走错了。
走到别人的道上了。
想成仙,只能走自己的道。
真武战甲覆身,蛊毒护体,渡星河借轻剑跃前破开结界,再用重剑扫荡条条烦人藤蔓。